中國是社會主義國家,社會主義國家的體製和體製的優勢,曾經被許多人歪曲和諷刺過,而這種歪曲和諷刺的調子有時在我們國內也會發出嗡嗡聲。這不奇怪,因為我們強大得太快了,快得讓那些一直自以為是世界霸主的國家感到心裏不舒服。也因為我們在強大過程中有些方麵還欠周到和平衡,使得某些自己人也有心情不暢的時候。
可是有一點連我們的敵對勢力都不得不放下高傲的姿態並徹底認輸,那就是中國的社會主義製度在關鍵時候,尤其是做大事、幹大事,做成大事、幹成大事方麵,在世上沒有哪國可以匹敵。
往前推幾年,那是2008年。那一年北京舉辦奧運會,想想當時有多少西方勢力挑釁和搗亂,後來當他們看到我們美輪美奐的開幕式和圓滿成功的全程活動時,全世界所有的烏鴉嘴都閉上了,除了驚歎還是驚歎。
那一年我們的國家也經曆了痛苦,那就是“5·12”汶川大地震。麵對瞬間出現的天災,近十萬人罹難,數十萬人家園破碎,那些仇恨和嫉妒中國強勁發展的敵對勢力暗自高興,以為中國從此一蹶不振。哪想到我們不僅很快就撫平了災難造成的傷痛,而且以超前三五十年的麵貌改觀了那些破碎的家園!
社會主義國家的製度和體製得到證明,它屬於人民,它為人民的根本利益謀福祉。利比亞大撤離再次證明了這一點。
從2011年2月22日上午國務院應急指揮部成立之時起,最早動員起來的是國字頭部門,除了外交部,還有商務部、國資委等十幾個部委,所有的行動都在國家統一指揮下同步進行。
無疑,在所有參與行動的單位中國資委身負重任,他們有十幾個國字號企業、兩萬五千餘人的隊伍在利比亞各地承包項目!
數字之大,分布地之廣,遭受的毀滅性打擊之嚴重,連國資委自己在收集信息時都感到吃驚。
“要盡一切力量確保人員和財產的安全,必須發揮國企優勢,確保國家撤離計劃順利進行!”22日當日,國資委副主任黃丹華帶著國家應急指揮部的撤離精神回到單位後,國資委在第一時間內成立了自己的應急辦公室。下午,在利比亞有項目的十幾個央企的頭頭腦腦都在國資委領到了自己的任務。
“為了保障分散在各地的單位有效組織隊伍安全撤離和處理緊急情況,國資委臨時決定成立四個區塊的前線臨時指揮中心,協助使館和工作組協調本地區的所有國企員工和其他人員撤離事宜。它們是:東部的班加西地區、中部的米蘇拉塔地區、西部的利突邊境以及南部的塞卜哈地區。分別由中建牽頭,負責中交集團、中水電集團等單位約一萬三千餘人的東部撤離任務;由葛洲壩集團牽頭,負責西部的11家中資公司共約一萬一千多人的撤離任務;由中交公司牽頭,負責中部米蘇拉塔地區的中交、中鐵、長江岩土公司等單位的七千餘人的撤離任務;南部地區由中水電集團牽頭,負責中土、中建材、中石油、大連國際等單位的五千餘人的撤離任務。你們都要聽從外交部和駐利使館統一指揮,及時組織好所有中資企業的撤離……大家有沒有困難?”
“沒有!”
“沒有困難是不現實的,但我們是中國的國企,每逢國家和人民有難時,我們總會衝在最前麵,寧可犧牲自己,也要保護國家和人民的利益。利比亞大撤離,中國國企將會有巨大損失,這是所在國的政治動蕩和戰亂所致,屬於不可避免的災難。好在我們的項目大多為承包工程,合同在和項目在固然重要,但我們的人在是第一位的。希望你們安全地把我們所有的人一個不落地全部撤回來!有沒有決心?”
“有!”
“好,行動吧!”
國資委的撤離緊急會議上,各企業單位群情振奮,鬥誌昂揚,讓黃丹華等領導備受鼓舞。然而,此次央企在利比亞所遇到的困難遠非幾句豪言壯語就能解決。複雜而嚴峻的利比亞局勢,加上突如其來的戰爭衝突和人員的極度分散,平時彼此互通信息少等客觀情況,增加了撤離的難度。況且各企業在自己的項目承包過程中,與利方的合同、協議也不盡相同,如今需要在異國他鄉,聽統一號令,使撤離行動步調一致,這是對在利比亞所有中國央企前所未有的嚴峻考驗。
當時各地的情況是:
那些最先遭受衝擊的企業,一夜之間,營地被洗劫,成百上千人的隊伍或被趕出營地,正在四處逃亡的途中;或被激烈的武裝衝突打散至互不知情的各處,躲藏在彈丸之地。
那些零星的施工點的營地,則完全失去聯係,人員生死不知;他們有的因通信突然中斷困在荒無人煙的地方,連外麵發生了什麼事都全然不知。有的小施工隊則被好心的當地人搶先救到了自己家裏和部落內,像突然從地球上蒸發似的幾天不見影蹤。
那些遠離班加西、遠離的黎波裏的施工隊伍,他們在炎熱的沙漠腹地的工地上,聽不到槍聲,也見不到電視畫麵上的血腥鏡頭及卡紮菲與反對派相互之間聲嘶力竭的決戰誓言。當聽到讓他們立刻放棄好不容易投標獲得的工程項目時,承包頭兒不幹,夢想到利比亞掙錢回家娶媳婦、為兒子上學掙錢的勞務人員更不幹!
工人們抱怨說:“啥危險嘛,炸彈轟不到我們頭上,子彈飛不到我們這兒,誰讓撤,誰就先把我們的工錢和損失付了再說!”沒聽過槍聲的哪知挨槍子的恐怖與害怕!不見棺材不掉眼淚者不是沒有,再說中國人和平了幾十年,誰見過啥是真正的戰爭、真正的動蕩?
想要保命的人找不到逃命的路,不知危險迫近的人感受不到十萬火急。這就是利比亞大撤離麵臨的困難和問題。欲將萬人之心變成統一步調、統一思想、統一意誌的一條心,談何容易!
“我們有黨組織!我們有黨員隊伍!”國資委在危難時刻舉起了隻有中國才能舉起的戰鬥大旗。這麵大旗讓世界上想看我們熱鬧的人感到不可思議!這麵大旗使一切與中國友好的國家和人民感到親切和敬佩。
不要以為利比亞大亂時,我們就沒有了利比亞人民的友誼和幫助。
某工地遭暴徒襲擊後,當地工友薩拉冒著生命危險,將19名被打散的中國工人救進自己的家裏,讓他們躲藏在自己家的一間小屋內。薩拉的母親不能與異教的男人生活在一起,便獨自在家門口為中國工人守望,一天又一天。中國工人過意不去,執意要走。薩拉緊張得不知所措,擔心地說:“你們要出去,會被無恥之徒的亂棍打死的!怎麼辦?”在誰都無法拿出解決辦法時,仁慈的穆斯林母親突然出現在19名中國工人麵前,隻見她雙手捂在胸前,真誠地說:看在真主的分上,你們都是我的兒子,你們就安心在我家吧!19位驚慌失措的中國工人一愣之後,撲通跪到地上:媽媽,親愛的媽媽,我們都是您的兒子!就這樣,一道異國人、異教人之間的巨大難題以世間最溫馨的方式得以解決。
一隊正在胡姆斯鐵路線基地工作的中鐵工人,困在執政當局的軍隊和反對派武裝之間,斷糧斷水,這可急壞了當地承包商瓦迪爾。他焦急地說:“中國兄弟是來幫助我們的,如果他們沒有吃,沒有喝,真主不會原諒我們!”第二天,瓦迪爾叫上五位他的同鄉,開了一輛卡車,每人端著不知從哪兒弄來的土槍與大刀,隨著反對派的車隊,冒著卡紮菲軍隊的火箭炮與狙擊手的冷槍,來回在胡姆斯城內的幾個食品店搶購糧食與飲用水。當反對派的武裝人員問及他們車上的食品為誰運送時,瓦迪爾勇敢地一手舉槍,一手振臂高呼:“為我們的真主!為我們的自由!”他居然用同樣的方法,數次為被困的中國工人送糧送物,直到我駐利比亞使館派人前來接應,瓦迪爾還把自己和朋友的毛毯分發給每一位中國工人,然後說:“我在這兒為你們守著工地,等著你們回來!”
……
這樣的故事還有很多很多,因為戰亂散落在各個角落甚至丟失於荒漠的沙地裏。戰亂是利比亞的客觀現實,卡紮菲當局與反對派之間進行著生死決戰,什麼友誼啊、朋友啊,都管不了,顧不上,甚至還不分青紅皂白地淩辱和踐踏人權,這就是戰爭和動亂的罪孽。
生命在戰亂中顯得異常脆弱。自2月17日班加西爆發全麵反政府示威後,西方媒體已經在陸續報道。他們的記者通過現場攝像記錄了一幕幕外國勞工在逃亡途中的慘劇:的黎波裏機場聚集著近十萬異國逃亡者,他們中有的人因無證件衝關而遭到槍擊,有的人被擠壓踩踏身亡,屍體被軍警無情地拖出機場扔在野地裏;利埃邊境的口岸處,幾名沒有護照的埃及勞工企圖衝關,與海關人員發生衝突,結果被軍警當場開槍打死;班加西港口的海灘上,那些沒證件又沒錢的外國勞工為了搶搭開往歐盟某國的最後一班船,不是被船主推下甲板溺水身亡,就是跳進大海因無力追趕撤僑船隻而葬身魚腹;更有甚者,一些阿爾及利亞勞工,既無錢買飛機票回家,又無“真主”前來搭救,於是隻身徒步尋找回家的逃亡之路,結果在穿越撒哈拉大沙漠時永遠地告別了家人……
幹旱炎熱的北非大地很少下雨,但2011年2月的中下旬氣候異常,不停地下著雨,那是真主和上蒼看著人間慘劇所灑下的眼淚,雨水落在沙漠土地上變成了血紅顏色,令人心驚膽戰。
現在,數萬中國公民同在這片血水橫流的土地上,他們接下去的命運如何?全世界都在觀望,遠在萬裏之外的祖國和親人在憂心如焚地等待著結果!
國資委的行動目標非常明確和斬釘截鐵:全力配合國家撤離行動,確保所有我在利施工單位的人員全部撤離,平安回到祖國!
讓一向標榜自己是“人權”救世主的某些國家見鬼去吧!每逢這等需要關切本國人民利益的最緊迫時刻,誰都不敢拿中國人的話來比做自己的行動目標。美國提出派飛機到利比亞接僑,卡紮菲說“不讓美國佬進來”;英國首相不願政府出錢撤僑,直向國民道歉;加拿大派飛機去幾天降不下來,最後幹脆打道回府……
中國企業和中國公民的大撤離就這樣在利比亞全麵開始,其戰線幾乎在利比亞的全境拉開,點和麵多達數百個……如何使這些極度分散,先前從未經過特殊考驗和周密組織的幾萬人集中統一行動?外交部和國資委都感到這是空前的難題。
“我們央企是有傳統的,而且訓練有素。即使有天大的困難,也會聽從上級指揮,統一行動的。”國資委副主任黃丹華在談及央企員工素質時,非常自豪和自信地說,“利比亞事件出來後,我們國資委在落實中央精神時,非常明確地要求各企業單位,先要做好撤離方案,必須服從中央和前線使領館的指揮,積極能動地發揮央企優勢,在具體撤離時單位與單位之間要堅持互相幫助,以大幫小、以小助散的原則。各個單位在撤離時,要堅決做到群眾先走,老弱病殘先走,民工和最基層的先走,幹部後走,黨員後走,公司高層後走。這幾條一定,隊伍就有了主心骨。”
顯然這幾條都是我們黨的傳統。關鍵和緊急時刻,這種傳統和優勢是可以獲得巨大成功效應的。
鏡頭之一
中土公司駐利總部營地
有一位幹練的中年女同誌,名叫趙淑華,她是“臨時總指揮”。盡管這個職務沒有得到組織任命,可同事們從心底裏自覺自願聽從她的指揮。17日、18日、19日這幾天裏,的黎波裏的街頭越來越亂,趙淑華他們公司和其他駐利中資公司一樣,頭頭兒們都回北京參加各大集團公司的年初工作會議。不想利比亞的戰亂偏偏這時突起,群龍無首怎麼辦?
“咋辦?先把家裏的糧食和物資備好,他打他的,我們幹我們的!走,買糧去!”趙淑華一揮手,第一個登上車子,身後是跟著她的五六個小夥子。他們駕著車,穿梭在的黎波裏的大街小巷,見食品店、糧油店就進去,然後拉著滿車食品,避開橫飛而來的槍彈,躲過示威遊行隊伍的憤怒聲潮,一次次在總部營地進進出出……
“老婆,我剛從中南海出來,中央已經決定要把我們的人全部撤出來!明天我跟刁立民就準備回來……”中土集團副總兼駐利比亞分公司總經理陳誌傑從國內打來電話時,趙淑華已經帶領小夥子們買回了堆得像小山一樣的食品及各種生活物資。
“那你趕緊回來吧!這邊使館也通知我們準備撤了。”趙淑華一邊擦著汗,一邊回著電話。
“好,一會兒集團總公司還要布置任務,明天我就往回趕。”陳誌傑並不知道在他第二天也就是23日上飛機後,我駐利比亞使館便通知在利各單位:國內已派出首架包機前來的黎波裏接人,凡是老弱病殘、兒童及女同誌一律先撤。
“我不撤!這個時候你們就不要把我當女人了!你們隻要記住我一個身份就行,我是共產黨員!”營地經理陳獻民怎麼勸趙淑華都不行,她就這麼回答。
“使館也不同意你留下!”駐利比亞使館的王旺生大使親自來電催促。因為暴亂開始之後,婦女留下來後果不堪設想。
“咱中土公司在利比亞有三千五百多人,如果員工們一聽老板把自己的老婆先弄回國了,不更急死他們嗎?我要留下,大夥心底興許踏實一點。”平時非常溫順的趙淑華,這回非常堅決。
“冒昧地問一句:王大使,你夫人走了嗎?”趙淑華這回出招很絕。
王大使隻得笑,然後說了一句:“她跟你一樣不聽話了。”
趙淑華這回“不聽話”,卻讓中土公司後來大獲好處,數批從前方被劫工地逃到總部營地的員工,在後來的那些天裏沒有缺吃少穿,是趙淑華讓同誌們在風雨飄搖中感到了溫暖與安心。
陳誌傑是唯一一位參加22日的中南海國務院撤僑應急會議的在利央企前線公司負責人。23日,他帶著中央和國資委精神,與公司財務總管刁立民搭乘北京至土耳其首都的飛機,緊接著又從伊斯坦布爾坐航班飛向的黎波裏。
陳誌傑見到妻子說的第一句話就是:“親愛的,謝謝你。”
“當時機艙內隻有五個乘客,三個外國人,加上我們兩個中國人。”接受我采訪的刁立民先生說,“我們回到公司駐利比亞營地後,發現才離開幾天的的黎波裏完全變了樣。城裏到處是槍炮聲,我們的總部營地也完全成了‘難民營’——幾個遭搶工地的人員都在這裏避難。他們要吃要睡,如果沒有老板夫人提前帶領總部同誌購物買糧,後果真的非常嚴重。我和陳總回來一看,真的很感激趙淑華他們事先做的準備工作。”
在緊急召開的動員會上,陳誌傑神情堅毅地說:“同誌們,從現在開始,我們的任務是全力組織好本公司19個大營地、四十多個工地的三千五百多名職工的大撤離,他們中間如果少一個人沒回家,我都得跟你們急!我在此申明一下,如果大使館和兄弟單位需要我們公司伸手援助,誰要是馬虎半分鍾,想少給吃的,哪怕是少給半袋食品,我也會跟你們急!先問一聲我老婆:你說是不是?”
趙淑華攏了一下擋在額上的劉海兒,微笑著衝丈夫說:“你回來了,聽你的!”她的話讓氣氛緊張的分公司動員會著實輕鬆了一下。
“好,你馬上備一份我們儲糧的清單。”陳誌傑朝妻子吩咐完後,對司機說,“我們去一趟使館……”
經曆過海灣戰爭、具有豐富海外工作經驗的陳誌傑,以他參加過22日中央會議的特殊身份,在協助我駐利比亞使館撤僑的戰鬥中,和他的公司做出了重要貢獻。這是後話。
鏡頭之二
中水電集團東撤驚險一幕
“什麼?不是說好了讓我們東部的976人一起從海上撤嗎?第一批隻給600個上船名額?誰定的?”中水電集團利比亞區域黨工委書記、總經理貟亮剛剛離開的黎波裏機場,他受我駐利比亞使館委派,辦好了國內派往利比亞的第一架專機的入境許可手續。半路上,他接到邁爾季項目經理劉玉飛打來的急電,信號時斷時續極不好。
“是負責班加西一帶協調的中建……”劉玉飛斷斷續續地報告說。
“奶奶的!”貟亮心裏暗暗罵了一句,這是他最怕的事。一個施工單位,如果不拆散,整隊或撤或留,力量都是強大的,要是把1000個人中的多數撤走了,留下的人風險是最大的。可這是命令,是整個大撤離的部署和安排,他能說什麼?前來營救的船隻有限,想早點撤離的單位和人員又多,誰先走誰後走,聽指揮吧。貟亮心裏雖有火,卻知道大使館和負責班加西撤離協調工作的中建公司此刻肯定也是焦頭爛額。
“告訴我們的人,上級的命令一定要服從。不是分配了600個撤離名額嗎?趕緊組織他們迅速向班加西港靠攏。剩下多少人,是376人嗎?”貟亮問劉玉飛。
“我想增加四個撤離名額,我這兒有64位泰國、孟加拉和斯裏蘭卡籍的公司雇員,我們不能不管他們呀!我想讓他們先從海上走。”劉玉飛請示道。
“很好,就這麼辦!”貟亮說,“我們是中國公司,外籍雇員也應該是我們的人嘛!玉飛,你把要從海上撤離的人員迅速送到指定地點,然後馬上回營地,聽我消息!”
“是!”
怎麼辦?這時班加西已經大亂,反對派控製了班加西,卡紮菲的地方政府已從班加西和東部地區撤走,肆無忌憚的卡紮菲揚言要派出空軍炸平此地。局勢惡化到每一分鍾都有可能造成人員傷亡,給我方撤離行動帶來無法想象的困難。
“現在隻有一條路,衝出軍事衝突區,向利埃邊境撤!”貟亮向北京的中水電集團範集湘總經理報告,他看了一下手表,這個時候北京應該是23日的淩晨3時左右。
範集湘在電話裏問:“從邁爾季到埃及邊境有多少公裏?要走多長時間?”
“大約500公裏,大多是沙漠地帶。如果按正常情況,坐車四五個小時,可現在這一條線在打仗,我說不準。”貟亮回答得不大自信。
“聽說外交部領保中心已經停了那條線的撤離計劃……”
“是。我們已經聽使館的同誌講了。”幾百條人命,貟亮不敢擅自做主,令他更焦急萬分的是,每往後拖一個小時,危險就增加了幾成。一旦卡紮菲的飛機往下投炸彈,或者再遇暴徒襲擊,後果將是災難性的……即使這些因素都不存在,害怕和恐慌造成人心不穩,員工鬧起來該怎麼辦?
貟亮在等範集湘的指示。他把手機一直貼在耳邊,怎麼沒有聲音?是斷線了?他看看,雖然信號弱,但還是有的。
“範總,你在聽嗎?”貟亮提高聲音,他真怕信號什麼時候沒了。
沒有回音。
“範總,範總……”
“在呢!叫什麼!”範總說話了。
貟亮趕緊說:“對不起。”
那邊又沒了聲音,貟亮覺得後背在冒冷汗。
“走這條路你有把握嗎?”範集湘總算說話了,聲音非常凝重。
“有!”貟亮立即回答。
“好。就這麼定了!”這回範集湘的聲調變高、變清晰了,“有一條:如果這三百多人出了問題,你就準備好兩口棺材。”
“有我一口棺材就行了,為什麼是兩口?”貟亮被範集湘的話弄得有些發蒙。
“我的呀!”範集湘說完,就把手機掛了。
貟亮突然發覺自己的額上在猛流水。是冷汗?他抬頭一看,天在下雨,下得有點瘋,夾著初春的寒氣在下個不停……
見鬼,到利比亞三四年了就沒見過雨星兒,這回下他媽的啥雨嘛。貟亮突然想到了那些在槍林彈雨、風雨交加的班加西及其他地區的工友們。
要命!貟亮拿起手機,再次向劉玉飛詢問讓他最為擔心的邁爾季營地,那裏有兩批往不同方向撤離的人。
“報告貟總,準備從海上撤的604人,已經全部轉移到班加西附近的2000套項目營地,隻等營救的船到。營地上的這372個人怎麼辦?大家情緒很不穩定呀!怎麼辦?貟總,得趕緊拿主意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