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曼君同意這種說法,馮萬樽所賭的並不是運氣,而是他的才識、理性、經驗以及此前所進行的周密準備。賭博對於他來說,是一門科學,一門藝術,而他則是靈活運用這門科學和藝術的大師。
25
聽說駱波出事的消息時,馮萬樽正在組建自己的賭馬集團。
那天和胡超女一起離開悅華樓,回到家,興奮的馮萬樽緊緊地把胡超女摟在懷裏,激動並且感激地說:“姐,你真是太厲害了。”
胡超女說:“哪裏是我厲害?是我老爸厲害。他們才不會怕我,而是怕我老爸。人就是這樣,身後沒有一座山為你遮風擋雨,你就別想長成大樹。”
馮萬樽說:“那也需要你有長成大樹的潛質吧。”
胡超女說:“都對。”
馮萬樽說:“當時,我簡直覺得你就像電影上的女英雄。”
胡超女聽了,哈哈大笑,說:“我告訴你,我當時就當那是在演電影。你想想,那麼大的場麵,你以為我不怕呀!如果不是當成演電影,我可能早暈菜了。”胡超女並沒有說假話,盡管她平時大開大合,橫行無忌,那也是在一些看起來不怎麼重要的場合,像今天這樣的大場麵,心中不裝著一個大大的怯才是怪事。胡超女完全是鼓著一口氣,直到進了家門,才確信自己不僅安全,而且將這件事擺平了。
鬆弛下來的胡超女自然興奮,特別是馮萬樽主動抱了她,她的興奮便如海嘯一般,鋪天而來。很快,他們便滾到了床上,瘋狂地親熱起來,一直持續到淩晨四點。即使如此,她仍然沒有睡意。她問馮萬樽:“阿樽,現在這件事應該已經過去了。澳門的事也已經了結,你有什麼打算?”
馮萬樽還真沒有仔細想,最近搞得他如此緊張,既然已經沒事了,他想出去好好地放一下風,讓自己的神經鬆弛一下。至於以後,有的是時間考慮,也不急在這一時。
胡超女說:“我替你考慮過了,其實,你可以自己組建一個集團參與賭馬。”
馮萬樽立即予以否定,說:“不不不,我再不幹這行了。這幾年我經曆的所有磨難都是因為賭博。現在我才知道,當初我媽咪為什麼要我發誓,一輩子永遠不賭博。”
胡超女愛憐地拍了拍他的臉,說:“你呀!你是一個聽話的孩子,媽媽的乖寶寶。”
馮萬樽說:“我媽說的是對的呀,我為什麼不聽?”
胡超女說:“可是,你認為這幾年你的不順是因為賭博,這是一個認識性錯誤。”
馮萬樽略想了想,胡超女的話還是有道理的。他的不順是因為蕭厚昆要在能叔麵前受重視,所以設計陷害了他和他的父親。他不是因為賭博才陷入危機,而是因為想通過賭博來化解危機。賭博能化解危機?顯然不能,相反,賭博確實可能引發某些危機。
胡超女說:“坦率地說,以前我對賭博也沒有好感。你想想,我家上上下下一窩子賭徒,吃的就是賭博飯,為了保住這張賭牌,可以不擇手段,不講感情,可以爾虞我詐、兄弟反目。我從小就不喜歡賭徒。可是很奇怪,我喜歡開叔。我也說不清楚這是為什麼。後來,我上了東方夜巴黎,不得不自己當起了賭場老板。就算這時候,我還是憎惡這個行業,看到那些賭徒在東方夜巴黎的種種行為,我恨不得把那條船炸沉。你肯定不知道我回香港後為什麼要進娛樂圈,因為我痛恨家族產業,痛恨賭博。也就是在這個時候發生了一件事,你上賭船了,下麵的人告訴我,有一個年輕人在出千。我說,那就按規矩辦吧,我甚至懶得了解相關細節。可是,時隔不久,我手下的人跑來對我說,胡姐,你應該去見一下這個人。我沒想到,竟然是你,更讓我沒想到的是,你並沒有出千。
你知道我當時是怎麼想的?我想,如果我們沒辦法改變潮汐對輪盤的影響,就算你在那裏一直賭下去,我們都無權阻止。因為你遵循了所有規則。我突然明白了一件事,我們的社會就是一個大賭場,每一個人的人生就是一場賭博。社會的所有一切法律製度就是這個大賭場的遊戲規則。如果一個人嚴格按照這個賭場的規則行事,他的任何行為不僅不應該受到責罰,而且應該受到獎賞,他絕對是一個好公民。這件事令我重新了解很多東西,尤其是賭博這個行業。別人告訴我,其實,賭博是一個組合詞,是由賭和博組成的。賭主要是賭徒和莊家之間的博弈,博則是博彩,是賭徒和賭徒之間的博弈。我於是想,在賭博這個領域其實也存在兩種人,即賭徒和賭鬼,兩者的區別在於個人的情緒管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