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贏?”馮萬樽一杆出手,準確地將紅球擊進底袋,白球緩緩反彈,停在黑球和底袋的延長線上。
“你隻讓我買‘大將風範’呀。”李曼君說。
馮萬樽抓到了李曼君一個小小的失誤,開始大舉反攻,接連擊中紅球,每次又將白球停得非常好,再穩穩當當將黑球擊進袋。“這種方式不好。”他說,“沒有保險係數。馬場上沒有常勝將軍,任何一點小小的因素都可能徹底改變賽事結果。隻買一種組合,一旦出現意外,你就徹底輸了。下次如果再買的時候,至少買三匹馬的獨贏,也可以適當買一點連贏,連贏的賠率可能高一些。”
李曼君說:“我又不職業賭馬,隻是跟著你賺錢嘛。”
“你錯了。就算我的分析百分之百準確,但比賽的時候,還是可能出現意外,等你熟悉這一行後就知道了,任何一個微小的因素,都可能影響賽事結果。所以,多買幾個組合看起來是將投資分散了,其實是在規避風險。你看那些將軍指揮打仗,他們的戰略戰術肯定不是隻為了贏,比贏更重要的是不輸。所以,他們部署進攻的時候,一定會留有足夠的軍隊。留著軍隊幹什麼?應該說,他留下的軍隊比那些進攻的軍隊更加重要。關鍵時刻可以將這些軍隊作為預備隊,派上去攻堅,也可以打擊增援之敵,還可以在打不贏的時候掩護撤退。一般人認為賭馬是賭博,其實,這是一種哲學,是一種投資。我聽說你是學商科的,投資的最佳手段是什麼?我想,肯定不是贏,而是不輸和止損。”
下午的賽事開始了,首場比賽馮萬樽根本就沒有理會,隻是開鑼前看了看賠率變化,然後就又專注於打球,仿佛那場賽事同自己沒有半點關係似的。頭馬衝向終點,他甚至都沒有抬起自己的頭來。
“你怎麼像是一點兒都不關心比賽結果似的?”李曼君想當然地覺得,職業賭徒應該會雙手握拳,雙眼一眨不眨地盯著比賽,就像自己在場上比賽一般。而馮萬樽卻氣定神閑地同自己打球,這實在太令人驚訝了。
“這是一場早已經明朗化的比賽。”馮萬樽一麵說話,一麵準確地將黑球打進了底洞。“‘快樂王子’的賠率隻有二點三倍,我如果插一腳,把賠率打到一點三倍,就像我想追求你,還需要你給我追求的機會,對不對?你既不見我的麵,又不接我的電話,還不告訴我你的通訊地址,我怎麼追?就拿這頭一場賽事來說,不僅第一名已經明朗,前三名的排名也不會有太大的變化。一場比賽如果太透明了,賠率就一定非常之低。對於那些賭單場的人來說,沒問題,獨贏的賠率一點三倍,連贏可能是二點三倍,至少還有錢可賺。但對於我來說,意義就不大了。我如果隻投一個獨贏、一個連贏、一個單T,投中了還好說,有點利潤可賺。萬一投不中呢?賭本就都賠進去了。所以,我一定會投一整套組合。一般來說,組合投注中,百分之七十的投注是不能中的。所以,能中的注,獲得的賠付一定要超過總投注額的百分之七十,否則,結果是贏了馬,卻輸了錢。”
第二場開鑼前十五分鍾,馮萬樽放下了球杆,快步走到隔壁,先看了看屏幕上的賠率,然後拿起旁邊的投注單,快速寫下一些字,交給李曼君,對她說:“送給操作一部。”
這張單的投注額很小,也比較集中。因為比賽同自己的關係不是太大,李曼君並沒有怎麼關心,將單交出後,就立即回來同馮萬樽打球了。因為投注額本身不大,又沒有投中攻擊組合,隻中了防守組合。根據後來會計部送來的報表,除掉成本,這一場隻贏了不足一萬元。對於普通馬迷來說,這個收益已經不錯了,但對於一間職業賭馬集團,如果每場賽事隻能贏得這個數目的話,則很可能連維持公司運轉的費用都賺不回來。
接下來的幾場,馮萬樽又在觀望,直到尾場有“大將風範”出賽時,馮萬樽才填了本日的第二張單。李曼君聽信了馮萬樽的話,在“大將風範”身上投了整整兩萬元,所以特別關心這場比賽。拿到單時,她看了一眼屏幕上“大將風範”獨贏的賠率是二十一倍。如果按照這個賠率,她贏了的話,就能收入四十二萬。
拿到單以後,李曼君看了一下馮萬樽的投注額,比她以前任何一次經手的投注都要大得多。她知道,馮萬樽投注每個月都有一個計劃額,而這一次他實際是用完了本月所有的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