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已是第五日傍晚,錦繡本想趕去碧幽譚,但考慮到天色漸晚,夜晚在秘境中趕路不異於活靶子。錦繡歎了口氣,今晚隻能在這山穀裏過了。
圓圓采完靈藥,愜意地在水潭中仰躺著遊來遊去。錦繡不覺好笑,掬水潑向圓圓,道:“老鼠不是怕水麼?你怎麼如此怪異?”
圓圓被潑了一臉的水,加之不忿錦繡說自己是老鼠,張牙舞爪地撲到岸上唧唧亂叫。
錦繡施了個訣烘幹圓圓身上的水,把圓圓抱到懷裏,給它順順毛,笑道:“個頭不大,脾氣倒不小。”圓圓扭了扭,也就舒舒服服地哼唧幾聲,安靜了下來。
山穀裏安靜得很,偶爾有靈獸窸窸窣窣地跑過。不知哪裏有風,拂皺了水潭。就連白日裏恢弘的瀑布,水聲都溫柔地似情人的低語。
錦繡無心修煉,隻覺得眼中發熱,數年來的鬱結堵在胸中,鼓鼓漲漲似是要爆發。她猛得站起,唬得圓圓一蹦三尺高。錦繡大聲吼道:
“我不是雲錦繡,我是雲錦繡!我不是雲錦繡,我是雲錦繡!我不是雲錦繡,我是雲錦繡!”
錦繡吼道最後已是泣不成聲,仍舊嗚咽著喃喃道:“我不是雲錦繡啊。”
圓圓看著幾近崩潰的錦繡,眼睛裏閃過一絲擬人的悲傷,挪了挪身子,想要靠近錦繡,卻又停了下來,看了一會,似是不忍再看,終是轉身蜷起身子,閉上眼睛。
自從來這奇異的世界,錦繡沒有一日睡得安穩。她本是認為,占了別人的身體,隻要幫原主報仇就可以了。隻是時間越久,錦繡就越覺得這想法不對。渣爹無微不至的關懷怎麼還?雲嵐門予取予求的資源怎麼還?還有這自己本來永遠無法得到的修仙機會,那什麼來還!自己將一身一世都欠著原主,永世不得超生!
錦繡苦笑,自己執著於因果,便是為著要探尋為何自己會在此地,然而越是探尋,越覺得自己罪孽深重,心灰意冷。
突然身後傳來一聲怒吼,“你不是我女兒!”
錦繡慌忙回頭,看見雲斬天暴怒地向她走來,手中光芒閃動,似是要當場將她斬殺!錦繡口中發苦,訥訥道:“爹爹,你聽我說……”
“閉嘴!”雲斬天不留情麵地打斷錦繡的話,道:“你害我女兒性命,還藏在雲嵐門!到底有何居心!”
錦繡急道:“我不曾害了她性命!”
雲斬天頓時暴怒,飛身撲向錦繡,道:“你果真不是我女兒!”
錦繡身形暴退,奈何速度遠不及雲斬天,那大掌便要落在錦繡身上。錦繡也不再逃,隻哀哀道:“今日爹爹便殺了我罷,也好過我日日愧疚。”錦繡隻覺食指劇痛,腦袋嗡地一聲,眼前雲斬天的臉慢慢扭曲模糊,竟是消失不見了。
錦繡低頭一看,圓圓正拚命咬著自己的食指,靈動的眼睛裏滿是焦急。圓圓見錦繡清醒了,才筋疲力盡地掉落在地。
圓圓當時正閉眼假寐,忽然聽見有異聲,轉頭一看,錦繡忽怒忽懼,一人在那邊自言自語。過了一會兒竟暴喝一聲抬手往自己天靈蓋拍去,圓圓大驚,阻擋不及,隻好咬上錦繡食指,想把她喚醒。結果甚是好運,竟奏效了。
錦繡明白自己情緒起伏過大,心魔趁機入體,不由後怕,若是沒有圓圓,恐怕自己沒死在錢禁手中,倒是自戕而亡!錦繡心中苦澀,這事一日不解,自己便一日無法擺脫這心魔糾纏。
第二日,錦繡便早早出發,前往碧幽譚。碧幽譚顧名思義,這潭水陰冷入骨,築基之下根本無法進入。但是這碧幽譚中卻有一把千靈劍,是萬妖劍的仿品。萬妖劍是上古名劍,早已不存於世,這仿品即便隻有其萬分之一的威能,也足以橫掃結丹之下。正巧錦繡在與那錢禁相鬥之時毀了青鸞劍,此時正是需要它,因而馬不停蹄地往碧幽譚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