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是人是鬼?”這受驚的少年,趕緊從地上爬了起來,朝那古寺忐忑不安的問道。“小家夥,別害怕,先進來吧。你看到過大白天出來活動的鬼麼?”洪亮平和的聲音傳來,不急不慢,令這剛才心髒跳得飛快的少年慢慢平靜下來。係好馬兒,移著腳步慢慢往那古寺行去。
曲風雖然膽大,畢竟隻有十二三歲,經曆的事情少之又少。加上爺爺經常跟他講那些鬼神之說,雖然不信,卻是猶疑。碰到這等怪事,哪有不害怕之理。待得曲風按著腳步,穩住心神行到那古寺廳堂,卻看見一個白發披肩,雙目微閉,身穿布衣的老人端坐於草墊上。這老人雖然白發,臉上皮膚卻細膩紅潤,絲毫不顯老太,端的有幾分飄逸出塵之感。
“小家活,莫害怕,今天你能來到這裏。倒也有緣。坐吧。”這麵目和藹的老人睜開精光閃閃的雙眼,微微笑道,指了指旁邊的草席。這懵懵懂懂的少年卻是不動,隻盯著那老人呐呐問道:“老爺爺,你是人還是神仙?”聽曲風如此問。老人倒也覺得有趣,哈哈笑道:“怎麼,剛才不是問我是人是鬼,現在倒覺得我是神仙來了?”“嗬嗬…”聽老人帶著爽朗的笑聲打趣,曲風有些不好意思,紅著臉道:“聽我爺爺講,鬼不都是青麵獠牙,見人就害的麼?看老爺爺樣子,卻是不像。”
“哈哈哈哈,吾活了一千多年,倒是第一次見到你這樣有趣的小鬼。”老人似乎很久沒有與人交談,這次碰到曲風,似乎頗是開懷。曲風看到老人朗聲大笑,也跟著翹起了嘴角。隻是後來聽到那一句“活了一千多年.”差點驚得眼珠子直掉下來。呐呐問道:“老爺爺,你…..活了一千多年?”看到曲風驚異的模樣,老人眯起了眼睛,笑著問道:“怎麼,你不信麼?”“不是……隻是,人能活那麼長麼?”曲風聽到老人問話,趕忙發出心中的疑問。聽到曲風的疑問,老人卻沒有馬上回答,起身來到門口,背互著雙手,抬頭望著蒼穹,悠悠道:“普通人當然不可以,但對於修行求道之人來說,千年歲月,不過泛眼之間罷了。小家夥,你願意跟我修道麼?”老人回過頭來,對著那若有所思的少年問道。“跟你一起修道?好是好,隻是我還要回家….。”聽到老人說真活了一千多年,曲風倒也有幾分羨慕,但想到家中父母親人。卻有些猶豫。老人微微一笑,擺了擺手,悠然道:“無妨,吾修之道,非道家之不爭無為,非佛家之清心寡欲,吾修之道,乃孤之道。並不是一味打坐能圓滿的。”說到孤之道,老人目**光,頗有幾分得色。“孤之道?”曲風雖然自幼跟隨爺爺讀了不少經書,對這句突如其來的孤之道卻不是很理解。“不錯,世間萬物,皆有法可行,天道之路雖遙,但路卻不止一條。人,更是萬物之靈長,有七情六欲,其感情之豐富,非其他物類可比,若能適度開發,善加誘導,再聯係自然乃至宇宙,則同樣可達無上天道。道家說無為勿爭,佛家言心無執念,但又為何苦心潛修,一心隻求早成大道?是以吾上不尊三清,西不朝佛祖,吾要以這一心求道之執念,在這鴻蒙宇宙中劈出一片新的天地。”老人說話期間,其放眼天下,唯我一人之氣勢,隻把曲風驚得連連後退。說到這裏,老人頓了頓,對著曲風道:“小家夥,你可願意拜我為師?”語氣平緩,目光卻有些希翼。曲風聽了老人剛才的豪言壯語,受其氣氛感染,也覺得那種我意逍遙,無拘無束的感覺實在令人舒心。又想到不要離家,便不再猶豫,乖乖的磕了三個響頭,喊了聲師傅。直把老人高興得哈哈哈大笑:“吾尋了將近三百餘年,終於有了一個好徒弟。”
看老人高興,曲風心裏也感覺溫暖,雖然相處不過頃刻,卻感覺與老人非常親切。可能是與老人一樣,不喜拘束,我意逍遙的性格所致。曲風的爺爺是村裏唯一一個比較有學問的人,早年在外四處遊曆,到將近三十才回來娶妻生子。見識確是不少。曲風自幼跟隨爺爺學習詩詞古經,常聽爺爺講外麵的旖ni風光,小小年紀,卻非常向往走出大山,到外麵見識見識這大好山河。曲風的爺爺頗通些命相之理,自曲風懂事起,爺爺便說他不是平常之人,以後注定不凡。所以時時提醒曲風飽讀詩書。對曲風說的最多的一句話便是:不羨富貴家,隻慕讀書人。曲風雖不理爺爺那些鬼神之說,對於爺爺這句話,倒是記在心裏,曲風自幼聰穎非凡,爺爺的藏書也翻得七七八八。
曲風雖然隻十二三歲,讀的書確是不少。平常想得最多的,便是關於人生。曲風時常想:人這短短一生,最多不過六七十年,到底該怎麼過呢?每每看到那些打獵凱旋,笑容滿麵與妻子兒女相談的大叔們,感覺到他們的開心,自己卻快樂不起來。非是羨慕那種生活,但心裏卻莫名的失落。不得不說,曲風雖隻十二三歲,卻異常早熟。“難道,再過個五六年,自己也娶妻生子,打獵歸家,然後終其一生麼?”曲風常常坐在自家附近的山丘上想。
現在,老人收自己為徒,傳授無上大道。便給了自己一個契機,就算不能得道,能快意山林,縱橫宇內,總比蝸居於深山野林要來得好。曲風此時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