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7章 黑衣女子的香氣(9)(1 / 3)

可是,當他仍沉浸在她願意為科學作重大犧牲的美夢中時,卻突然得知,她拒絕結婚,是因為她已經嫁給一個叫巴勒枚耶的人。有一天,麥蒂爾德決定將一切告訴她父親,並坦述這段過去。老教授因哥榮迪耶城堡的事故本已有所警覺,那時終於明白了悲劇的真相。那一天,麥蒂爾德跪在他腳下,摟著他的膝蓋,對他陳述內心及年輕時的痛心往事。山傑斯教授以顫抖的雙手摟著他親愛的女兒,原諒了她,並親吻她可愛的臉龐。她的眼淚及她的哭聲交織在一起。她為了補償過去的錯,甚至都發瘋了。

他向她保證,雖然他現在已經知道她吃過的苦,但她仍是他最親愛的寶貝女兒。這才終於使她得到些微安慰。可是獨自一人時,老教授就變成另一個人了,一個完全孤獨的人,一個完全孤獨的人!山傑斯教授失去了他的女兒及他的神!他一點也不關心他女兒的二度婚禮——雖然新郎杜爾傑克是他最喜歡的學生。

麥蒂爾德試著以更溫柔熱情的態度使他振作起來,但是徒勞無功。麥蒂爾德覺得她父親已不屬於她了,他的視線回避她,他渙散的目光集中在過去的一個影像,但這影像已經不再是她了;他的目光如果轉移到她,杜爾傑克夫人身上的話,是為了看她旁邊的人,不是令人尊敬的杜爾傑克,而是另外那個人!那個看起來永遠活力充沛,那個曾經是她丈夫的男人,那個偷走他女兒的人!他完全荒廢了工作!他曾向世人允諾要解開“物質分離”的秘密,現在沒人能知曉這秘密了,因為他放棄了。

所以此後的幾個世紀,人們也將一直重複那些愚蠢的話:“一切創造自虛無,虛無呀!”

餐室灰暗陰森的布置使這頓晚飯更加死氣沉沉。幾盞老舊的生鐵燭台,一盞哥特式的燈照明;城堡牆壁上掛著東方式的地毯,旁邊還有古老壁櫃,它們的年代可上溯至第一次撒拉辛人入侵及達戈貝圍城的時候。

我一個一個審視著這些賓客,這些人雖然全部都憂愁焦躁,但每個人的原因都不相同。杜爾傑克及他夫人坐在一起——女主人當然不願將這對新婚才兩天的伴侶拆開;我發現在這兩人中,毫無疑問,胡博是比較難過的,他一句話都不說;杜爾傑克夫人還試著和其他人交談,和魯斯泛泛地聊著。我必須補充一點,我在房間窗口看到麥蒂爾德和霍爾達談話的情況後,我以為她會更害怕,甚至會因為看到勞斯出現在海上的可怕景象,而完全喪失勇氣。

但是,完全相反,和前次她在火車站時的驚慌相比,這次她異常冷靜。好像勞斯這次的出現反而使她得到疏解。

當晚我將這項觀察告訴霍爾達時,這位年輕記者也同意,並以一種再簡單不過的方式解釋說這明顯的不尋常。他說麥蒂爾德最恐懼的也許是再次失去理智,而如今她所見到的事實雖然殘酷,但已確知不是自己腦袋混亂產生的幻影,這使她稍微平靜下來;她寧可和活生生的勞斯對抗,也不願麵對一個幽靈!就在我換衣服的時候,她和霍爾達在方塔第一次單獨談話,那時霍爾達覺得她一直害怕著自己又將要發瘋了。

霍爾達告訴我他們談話的經過。他坦白對我說,為了使她能夠平靜下來,他使用了和杜爾傑克完全相反的方法,也就是告訴她,她的確親眼看到了活生生的勞斯!當她知道杜爾傑克隱瞞這個事實是為了不嚇壞她,而且比她早發電報給我們求救時,她發出了一聲聽起來像哭泣的歎息。她雙手摟住霍爾達,不停地親吻他,就像一位完全無法壓抑愛子之心的母親,貪婪親吻她小孩的手。

當然,她是出自本能地感謝這年輕人——她一直對他有強烈好感,感覺上像是母性的神秘力量;她也感激這年輕人一句話便幫她驅退了那不時環伺著她的瘋狂。也就是在這時,兩人同時從城塔窗戶看到站在小船上的勞斯。剛看到他時,他們兩人都很驚訝,呆住不動,也無法發出聲音,然而霍爾達的喉嚨發出一聲憤怒的吼叫,他想立刻衝去找這男人!我看到麥蒂爾德怎樣在護牆旁緊緊抓住他。當然,勞斯再度出現是很嚇人的,但這和幽靈似的勞斯不斷出現在她生病的腦子中相比,還算較好一點。因為從此她不會再到處看到勞斯,而隻會在他出現的地方看到他!

麥蒂爾德回答著魯斯的問題,態度迷人又溫柔,有時有耐心但有時顯得急躁;她同時也一直細心體貼地對待杜爾傑克。她一直注意他的種種需要,臉上帶著嚴肅而可愛的微笑。她小心地不讓刺眼的燈光使他眼睛疲倦。杜爾傑克對她表示感謝,但是我看得出來,他心情難過得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