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她也去了。師父曾說，陰司之事確有其實。你若能再見她一麵，再見她一麵。唉......”一中年人對著墓碑感歎。已是九月中旬，天氣甚涼，枯黃的落葉鋪了厚厚的一層，秋風卷過，黃葉飛舞，盡是蕭索的意味。這中年人個頭很高，但很削瘦。一身黑衣。他手撫在墓碑上，眼中盡是淒涼。
“我有好長時間沒來看你了，可總是想起你，想起你昂首仗劍，屹立千軍萬馬之間。鄱陽湖上你我共飲，你說兄弟之義，師門之誼就此而絕。我大笑而去，你可知道，我其實心如刀絞，沒有機會對你說，現在說了，你可聽的到？大哥，為什麼如此造物弄人啊？”
“住口，你還有臉叫他大哥！”黑衣人對著墓碑說話時愈說愈悲，眼淚都似要掉下來。猛然間聽人一喝，回頭望去，見三人走來。一男兩女，男的三十多歲，其中一婦人懷中抱著嬰兒。
黑衣人對來的那男人道：“你也來看他了。”那男人看了看墓碑，對黑衣人大聲道：“華九山，你這狗賊害死路大哥還不夠，還要挫骨揚灰不成？”
黑衣人似是想解釋什麼，但終是什麼也沒說。那男子看了看身後的女人和孩子，又轉過頭對黑衣人大吼：“姓華的，你血債血償吧！”說罷竟從腰間拔出匕首，向黑衣人撲去。黑衣人愣了愣，那男子已到他眼前，黑衣人一揮手，那男子頓覺勁風撲麵，倒摔出去。
兩婦人大聲驚呼，跑上前去扶起男子。那男子摔的不輕，被扶起後已是淚流滿麵，泣聲道：“路大哥，見你仇人在此，我卻報不了仇，實是有愧於你！華九山，你別想知道他在哪！”說著將匕首刺入胸口，氣絕而死。黑衣人想去救已是來不急。抱著孩子的婦人，撫著男子的臉，喃喃道：“元成，我隨你去！”隨即將孩子放下，拿過男子身上匕首，也自刺而死。
黑衣人看著二人自殺而死，心中悲痛，忽聽見孩子啼哭聲。來的三人中，那剩下的女子抱著孩子，滿臉淚痕，看著黑衣人嚇的一動不敢動。黑衣人指著男子問道：“他是你什麼人？”女子顫聲答道：“他是我姐夫。”黑衣人歎口氣，又問那女子，“這孩子是他們的？”女子點點頭。“起名字了麼？”“叫海無舟。”黑衣人自語“無舟，無舟。”又對那女子說：“你走吧，我把他們葬在這裏。”那女子抱起孩子跑走了。
黑衣人站在那愣愣的出神。
“無舟，給你爹娘磕頭。”一個8、9歲的小男孩正對著兩座墓磕頭。“小姨，我給爹娘磕頭，他們看的見麼？”“看的見。”
兩座墓碑均未正式雕刻，隻是一座刻海元成之墓，一座刻海張氏之墓，均刻著洪武十五年秋。
婦人慢慢擺上些點心水果，默默的看著兩座墓碑，小男孩也靜靜看著，直到日已漸西，婦人才慢慢領著小男孩走去。
那孩子正是當日自殺的海元成夫婦的兒子——海無舟。那日他父母自殺後，他小姨便帶他生活，小姨嫁給當地一個喪妻的地主作繼室。他姨夫也無子嗣，便待他視如己出，雖然父母雙亡，可也生活的愜意。而今已八歲了。
海無舟與小姨祭拜回來，便獨自在院中玩耍，忽然看見一人由外麵飛落屋頂，大是驚奇，又見那人朝他揮揮手又飛走了，像是要叫他出去。小孩心性隻覺得十分好奇，也未覺得不妥，便向外跑去追那人。剛跑出院子，看見經常一同玩耍的陳臨伊便道：“快跟我來，快跟我來。”陳臨伊常與海無舟一同玩耍，知道一定有事便隨他一同跑去。
兩個孩子跑到城邊樹林裏就停了下來，陳臨伊問海無舟：“你叫我來幹什麼？”
海無舟道：“不見了，不見了。”
“什麼不見了？”
“我剛才看見一個會飛的人，可現在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