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黑色的影子一瞬間衝出,是那個黑衣人!盡管蘇洛晟把對方的動作看的很清楚,可是身體卻偏偏跟不上大腦,無法跟上對方的反應。
咬緊牙關,蘇洛晟使出全身力氣,在關鍵時刻往左邊一側,躲過了對方刺向陸緣溪關鍵部位的攻擊,但冰冷的觸感卻劃過右臂,留下了一條長長的血痕。
蘇洛晟強迫自己忽略掉右臂的傷痕和疼痛感,憋住一口氣死命往前衝去。
——你妹,他多久沒受過傷了?
——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
蘇洛晟惡狠狠的發誓,若是有朝一日對方落入自己的手裏,那麼……哼哼……
雖說心裏已經把對方千刀萬剮,施以百般酷刑,可現實中的自己仍然像隻喪家犬一般被對方追的落荒而逃。蘇洛晟心中無比鬱悶,他把這作為自己的精神動力,不敢有絲毫放鬆的拚命奔跑。
“桀桀……躲過了嗎?有點意思啊……”
黑衣人的舌頭長長的,舔過匕首上的血,露出了陰測測的笑容,“你的血……味道還真好啊。”
那還用你說?!他體內的血可是早被蘇璽換過了,是神魔之血!味道能不好嗎?
蘇洛晟冷笑,一想到自己的血被黑衣人嚐過,蘇洛晟就一陣惡寒,抱緊陸緣溪更加拚命的向前跑去。
“下次不會再讓你躲過了……”黑衣人拖長了尾調,顯得有幾分陰森。
下一刻,黑衣人又化為一柄利劍狠狠的衝過來,蘇洛晟睜大眼睛,危急時刻整個人往地上一趴,就地一滾,躲過了向著心口的必死一擊,匕首從後背刺向了蘇洛晟的右胸膛。
倒吸一口冷氣,蘇洛晟右手撐起身來,左手仍緊緊摟著陸緣溪,他單膝跪在地上,努力想要站起來。
看著蘇洛晟額上的涔涔冷汗和那雙堅定抱住自己的手,陸緣溪狠狠的咬緊唇,唇上被咬出一條深深的血印。
陸緣溪握緊拳,不敢出言打擾對方,害怕因為對方的一時分心而造成生命危險,無力感卻在心中越漫越深。
——太沒用了啊,這樣的自己。
黑影又是一閃,擁有如蛇類般的細瞳的身形矮小的人就出現在了蘇洛晟麵前。
黑衣人眯起了狹長的瞳仁,長長的舌尖觸在冰冷的匕首上,眸裏透出了滿足和愉悅,“……真是美妙的味道啊。從未體驗過的美妙啊。”
蘇洛晟喘著氣,逼著自己站起來,可身體卻是越來越無力。
該死,匕首上是塗了迷藥嗎?
□□對他的身體完全沒有絲毫的作用,就算是再毒的也好,因為他的體內是神魔之血。但是迷藥、□□這類不屬於□□的藥品他還是會中招的,雖然他一直不能理解這一點。
——你妹,哪來這麼奇葩的殺手!匕首上不塗□□塗迷藥!
不過蘇洛晟沒有想到的是,對方匕首上不僅塗了□□,也塗了迷藥,就是專門為了防範那些百毒不侵的人。
不過……
蘇洛晟輕輕歎了口氣,果然長久養尊處優的生活,都已經讓他的意誌和精神,以及體能都退化了。
——真是變得遲鈍了啊。若是以前的話,他絕對不可能忽略掉塗迷藥的問題。
……是在前一個世界作為帝王高高在上,所以忘記了再前一個世界用生命代價換來的一句訓誡:「掉以輕心就會死,不要忽視任何微小的細節」嗎?
蘇洛晟低下頭,眸光微閃。
“呼……”黑衣人似乎輕輕歎了口氣,一步步慢條斯理的像蘇洛晟走來。語調似乎充滿了遺憾,眼眸裏卻是滿滿的興味,“真是可惜啊,這樣你就跑不掉了。”
一步步逼近蘇洛晟,黑衣人的眼眯成一條細線,透出如蛇類一般的瘋狂與病態,泛著異常的興奮,“我最喜歡的,就是讓獵物在死前受盡痛,最後在絕望中悔恨而死啊。”
——神經病!蘇洛晟心裏狠狠罵道。
“這次不會再讓你躲掉了!”雙眸裏析出極致的瘋狂和惡質,黑衣人高高舉起匕首,向著蘇洛晟的左手惡狠狠紮去。
“……呼!”
左手被匕首狠狠貫穿,蘇洛晟猛的咬緊唇,痛到連痛呼都呼不出,隻能重重的喘著息。劇烈的疼痛感襲來,蘇洛晟抓住陸緣溪的手有一瞬間的放鬆,可是很快,他又像想起什麼一般,又死死的抓住了陸緣溪的手。
鮮紅的血透出染紅了陸緣溪的白衣,陸緣溪麵無表情的看著這一切,黑色的眸裏風雲湧動。
“然後是這裏……”
匕首抵在蘇洛晟的胸口上,黑衣人愉悅的彎起眼眸,透出滿滿的偏執與惡質,“我還沒享受夠呢……你可要多忍一會兒啊……”
黑衣人猛的戳進又拔出,無視蘇洛晟扭曲的神情,然後下一步瞄準的是蘇洛晟的腹部。
——唰!
陸緣溪突然出手抓住了匕首,他那精致如瓷娃娃般的臉上沒有絲毫的表情,被利刃切割的鮮血淋漓皮肉綻開的傷口似乎也無法讓他感受到絲毫的痛苦。
“緣溪!”
蘇洛晟縮緊眸子,焦急的大呼。他想要伸出手去摟住陸緣溪,可是身體卻無力得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到。
黑衣人閉上眼睛又睜開,眼裏流露出諷刺的冷光,“真是可笑的兄弟情深啊……太可笑了……”
他神經質的笑了起來,冷冷撇起嘴角,然後黑衣人高高舉起手中的匕首,就那樣毫不留情地揮了下去,“我已經玩夠了!現在就解決你們……太無趣了!”
——要死了嗎?
蘇洛晟微微彎起了唇角,露出了燦爛的笑容,等待著死亡的來臨。
——心裏真是平靜。
——可能是因為不是第一次死了吧?
——隻不過這次任務可能要失敗了。
說到任務,蘇洛晟下意識的看向旁邊的陸緣溪,陸緣溪的神色與其說是鎮靜,不如說是淡漠,對死亡和對生命的淡漠。看到蘇洛晟看過來,陸緣溪露出了開心的笑容,嘴唇無聲的張合。
蘇洛晟怔住,瞳孔無意識的縮緊,嘴角的笑一瞬間僵硬起來。
如果他沒看錯的話,對方說的是——
——“哥哥,能一起死真是太好了。緣溪很開心哦。”
能一起死真是太好了。
緣溪很開心哦。
這兩句話在蘇洛晟的心中不斷回蕩,在平靜無瀾的湖麵上激起層層的漣漪。
……喂,不是在開玩笑吧。蘇洛晟勉強想要扯開嘴角,卻發現臉部的肌肉已經僵硬的連略微動彈都無法完成。
隻是經曆過一場同患難而已,就做到這個地步,也太好騙了吧。
蘇洛晟斂下眸子,手指抓入土裏,緊抿著唇。沉浸在了這一片沉重與不可思議中,忘記了即將麵臨的死亡,也忘記了那懸在半空中即將落下的匕首。
——啪!
但是匕首沒有落下。
蘇洛晟渾渾噩噩的抬起頭,卻愣住了。
沾滿了血的匕首被兩根手指輕巧的夾住。
那是一雙手。一雙纖細而白皙的手,骨節精致而修長,完美到找不出絲毫瑕疵的手。
而就是這雙看上去比女子更加柔弱美麗的手,此時卻輕而易舉的抵住了黑衣人的攻擊。
黑衣人麵目猙獰,想要抽出匕首,雙眼充血的吼道,“我是陸家的人!你要是攔我就是和陸家作對!”
“嗬……”
低低的笑聲傾瀉而出,悅耳動聽宛如天籟,如同春日裏潺潺透明的溪水緩緩流淌,卻又隔著一層若隱若現的薄薄的輕紗。但又仿若臨死前的那一片鮮豔的曼珠沙華,鮮紅彌漫了一片世界。
清澈卻又妖嬈。
很難想象,完全迥異的兩種情緒在這個人身上結合的是如此完美。
但此刻蘇洛晟卻完全沒有功夫去驚豔,事實上對於現在的他來說光是保持清醒就很費勁了,更別說去聽兩人的對話。
“區區陸家而已,竟然敢如此狂妄啊。”那人似乎低低的歎了口氣,柔和美麗的聲音裏完全讓人想不到對方說的話是多麼的惡意,透著濃濃的嘲諷和不屑,“真是惡心啊……陸家的走狗。”
黑衣人麵目更加扭曲,狂吼著就要抽出匕首,“什麼走狗!老子可是暗部的部長!”
“嗬……”那個人好像輕聲笑出了聲,雙指微微一動,匕首就從中被夾斷,“所謂暗部部長,不過也隻不過是陸家的一條走狗罷了。那個道貌岸然的家族,從來不會真正的重用任何體內沒有陸家血統的人。”
看著斷掉的匕首,黑衣人不敢置信的睜大眼,“怎……怎麼可能?!那是……千年寒鐵精提煉成的匕首啊!”
“哦,是嗎?那弄斷了還真是抱歉啊。”雖然這麼說著,但對方的聲音裏卻聽不出絲毫的歉意。然後那如白玉凝脂般沒有絲毫瑕疵的手指向蘇洛晟和陸緣溪兩人,閑閑的開口,“你們……還不走嗎?”
蘇洛晟這才猛的一醒,對方是想救他們嗎?
努力想要站起來,可是蘇洛晟卻可悲的發現自己全身酸軟的沒有一點多餘的力氣來支撐自己站起。心裏一狠,蘇洛晟伸出柔軟的舌,把牙齒抵在上麵,想要以鮮血和痛楚來換回自己短暫的行動能力。
——但沒有成功。
就在蘇洛晟準備咬下的那一刻,被那個人阻止了。
那個人似乎微微一歎,白玉般的指尖冒出一道細細的紅線,擊在了蘇洛晟的脖頸之上。蘇洛晟感覺腦袋一暈,沒有絲毫痛楚傳來,整個人就栽倒在了地上。
“真是的……愚蠢到這個地步。”那個人似乎仍然輕輕歎息著,隱約帶著一絲無奈和溫柔,“咬舌……你是想自盡嗎?還嫌自己留的血不夠多嗎?”
完全無視像瘋狗一般叫囂的黑衣人,那個人的手指向陸緣溪,聲音裏似乎有著幾分冰冷和慍怒,“拜托你,也再有用一點吧。每次都依靠自己的哥哥,不覺得自己很沒用嗎?”
陸緣溪咬緊牙關,想抱起蘇洛晟,但因為太過於沉重而讓雙手無力的垂下。
那人冷冷的聲音傳來,“用背的。”
陸緣溪再次努力,使勁全身力氣把蘇洛晟背在背後,背被猛然間壓彎,陸緣溪握緊雙拳,使出吃奶的力氣一步一步的往外挪,蘇洛晟的鮮血順著陸緣溪的腿不斷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