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對於很多即將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不好的事情都會有不詳的預感,而鳶尾對於回國的某種莫名恐懼在下了飛機出海關看到父母的時候到達了一個頂點。
爸媽是笑著的,可這笑容就像前段日子在電話裏聽到的聲音一樣,虛無縹緲,總感覺還有其他情緒掩藏在底下。
鳶尾的心沉了沉,她想,爸媽可能是知道了自己做的事……隻是她想過他們會憤怒、會失望、會傷心,卻怎麼都沒想到他們會隱藏自己的諸多情緒,依舊撐著笑望著她,這讓鳶尾特別內疚,還有一點不安,總感覺有更大的事情在等著她。
“累嗎?”
林爸爸一手接過鳶尾手中的行李,一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問道。
鳶尾心不在焉的回道:“有點。”
在他們和澤君家裏的人分開後,三人間的氛圍就漸漸沉寂了下來,直到坐上車,林媽媽道:“回去好好睡一覺,睡醒後我們聊一聊。”
聽了這話,鳶尾的心徹底沉了下來,她悶悶的嗯了聲。
這一覺裏,都是光怪陸離的夢,她好像睡得挺沉,而實際上醒來時的狀態跟完全沒睡也差不了多少,她有些頭疼的在桌邊坐下,聽爸媽用平平淡淡的語氣把這一個月來發生的事情一一敘述給她聽。
鳶尾從一開始的目光躲閃到後來的目光呆滯,心裏的驚濤駭浪絕不亞於十二級台風到來時的感覺。
她知道,事情爆發的時候必定沒有那麼平靜,她都可以想象媽媽那時候有多崩潰了,因為她現在也崩潰了。
這就像是上演了一幕荒誕劇,自己誤打誤撞的開了第一場爛戲,後麵就是無可阻擋的泥足深陷,甚至把兩個家庭都拖累了進去,鳶尾雙手抱著頭,連對不起怎麼開口都不知道。
“你已經快成年了,你自己說,這件事你打算怎麼辦?”林爸爸狠狠抽了口煙,問道。
“對不起,對不起。”眼淚砸在桌上,鳶尾除了機械的說著這三個字,什麼都說不出來。
“你對不起的不是我們,是你自己啊!你怎麼能這麼糊塗?女孩子的名聲有多重要你知不知道?”林媽媽情緒有點失控,嘶吼道。
鳶尾聽得雞皮疙瘩都起來了,愣愣的自言自語道:“我,我也不知道我那時候怎麼會那樣糊塗,好奇怪,好像控製不住一樣。”
“你一個糊塗,就毀了一輩子,哈?你逗你媽開心啊?”
林爸爸擰眉打斷情緒激動的林媽媽,“已經發生的事,多說無益,現在想怎麼解決這個問題才是,其他的,以後再說。”
“你好好考慮考慮,用成年人的腦袋冷靜想一想,接下來,打算怎麼辦。”林爸爸最後對鳶尾這樣說道。
可很多時候,出了事情是沒有時間給人考慮清楚再行事的,特別是當這一切都有人在有心策劃的時候,怎麼會留給你做準備的時間呢?打得你措手不及都還來不及呢。
鳶尾她們回來後的第二天,一中學生會葉罄黨的幾個男生就有人爆料說從來就沒聽葉罄說過林鳶尾這個人,倒是許憐柟一直和他們走得很近。
雖然事後他們不知出於什麼原因立刻改口道:“具體情況我們也不是很清楚,說不得準的。”但還是有很多人相信了他們之前的“無心之語”,又是一片嘩然,於是在民間眾多高人搜集了種種蛛絲馬跡後,信服度最高的一則猜測就此蔓延了開來:
兩家是為了麵子才發布那份律師聲明的,實際上是為了遮醜,而許憐柟的確是被好友橫刀奪愛了,是絕對的受害者。
這讓原本還陷在頹廢中的鳶尾一下就被激醒了,到了這會兒,傻子才看不清到底是誰做的局呢,原來大招在這裏等她……隻是她怎麼也想不明白,她們是有多大的深仇大恨啊?要讓許憐柟這樣用盡手段的人道毀滅她。
鳶尾有那麼一瞬很想就這麼懦弱的逃走,逃得遠遠的,到誰都不認識她的地方。可是這樣的話不就是等於間接承認了嗎?就這樣戴著小三的帽子切斷十七年來所有的朋友關係,就這樣成全許憐柟的心計,值得嗎?
糾結的不是她一個人,有人比她還要糾結。自從鳶尾回來後,葉罄一直試圖要聯係她,他擔心她胡思亂想,他……想她……可是電話打不通,朋友都不明情況,去了她家,竟然還被保安攔在門口了?!
葉罄知道這是誰的意思,他想用誠心打動林爸爸,於是就連續三天等在鳶尾家門口,可人家偏偏鳥都不鳥他,當他不存在……他甚至都沒見到林家任何一個人的麵,難道他們都不出門的嗎?葉罄納悶。殊不知林爸爸和林媽媽知道他會來,早就舉家換了一處住,而混沌中的鳶尾根本沒心思在乎這種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