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一些事件的發生,總是讓人難以預料一樣,小釣台村隨後又發生了一起事件,偏偏這次事件的發生更加令人震驚,令人猝不及防,令人深感意外。小釣台村爆炸了一顆炸彈!最致命的問題,是它炸死了一老一少。那任何人都不可能預料到驟然而起的一聲“轟隆”聲,以及由它形成的慘相,令所有的人驚得目瞪口呆。
那爆炸事件就發生在大清河灘裏。準確地說,是發生在當初王順昌承包到手又轉包給老周的河堤加高、加固工程工地。那工地卻由於施工的老周沒有自王順昌處得到拖欠的大部工程款項,遂使其形成了半截子工程,工程早已經癱在了那裏。甚至具體幹活的民工都早已不見了蹤影。後來,那個工頭老周是曾得到過王順昌的那部價值不菲的汽車的,問題是連老周連同那車都沒了蹤影。隻要你站在河堤順著河的走向看去,便可看到約有45度傾斜度的河堤用稍稍加工過的石頭,一塊塊壘就。最突出的是每塊石頭的縫隙,均用水泥沙子灰抹過,形成稍微凸起的不規則的線條。整體看上去,給人一種堅固的感覺,相當的漂亮。顯然,那個工頭老周帶領他的民工施工還是認真的。隻可惜這樣的堤段並不長,甚至出現一段一段的連不成片。而已經壘就的堤段,河床底的部分也被弄得坑坑窪窪凸凹不平,甚至出現成堆的泥沙。再加上河水的漫溢,便愈發地一片狼藉。而那令人震驚的炸彈的爆炸現場就發生在這爛攤子工地上。
其實,那聲爆炸發生之前,還是已經有人發現了河灘裏出現了炸彈的。而首先準確地判斷出那炸彈的出處,並指出其仍然具有危險性的便是老同誌高思明。
本來接踵而至的多重打擊,令相當注重健身的高思明頓然失去了出去遛彎或與幾個同樣退下來的老同誌打打拳腳的願望。他總是朝著客廳的沙發上一躺,一下子一下子嘴裏長長地吸著氣,再同樣一下子一下子長長地吐著氣。往常似乎並不太注意關照老父親的高誌遠,這時在出門前,便會站在老父親的麵前,說話聲音很高:“爸,出去遛遛彎散散心吧,一個人在家裏光這樣還不悶出病來?”高思明聽了,身子並不動。睜睜眼,看一眼兒子,卻又想到兒子與兒媳離婚的事,像更加觸動了他沉重的心事似的,便“咳”地一聲,愈發地長長地吐出一口氣來。高誌遠便伸出手來,拽著老父親的一隻胳膊,邊緩緩地將他拉起來,邊說:“遛遛去吧,說不定你那些老夥伴兒在河堤上等你呢!”
高思明其實腦子依然清醒得很,他當然明白兒子的好意,他也希望自己能在戶外活動中,或許能夠忘卻自己所有的煩惱。他邁開步子,雖然緩緩的樣子,上了他常遛彎的河堤。豈料,這一上,他竟突然有了一個重大發現,這一發現不僅果然令其頓然忘卻了心頭所有的沉重,甚至大吃一驚,直驚出一身冷汗來。他登上堤的高處,便看到有四五個半大孩子,正在堤底施工留下的沙堆邊嬉鬧。這本來並沒引起他太多的注意,隻不過朝著那幾個孩子看了一眼。這時,聽到一個孩子高聲嚷:“看,看我挖出了一個啥?”幾個孩子便呼啦啦圍攏了上去。高思明也在納悶,挖出個啥?也禁不住盯著那幾個小腦袋聚集的地方看,卻突然聽到一個大些的孩子的尖叫:“炸彈!這是炸彈!”高思明著實吃了一驚,心裏驀然映出二十多年前就在同一堤段河底裏曾經發現炸彈的情形。
那是1980年冬,就是當年縣武裝部政委的高思明本人作為總指揮,帶領全縣以連、排、班編製的民兵隊伍,對這條河進行疏浚清淤時,便曾在這一河段挖出過炸彈。且式樣多,有著多個品種。量大,足有700枚之多。最主要的問題是那炸彈的引信、彈體竟然由油脂物處理過。雖曆經了歲月,加上水浸,竟然大都仍有殺傷力。高思明與武裝部軍事參謀隻自那炸彈的式樣上一眼便認出是日本造。經老人們回憶,確係當年侵華日軍倉惶撤離時,拋棄到河水中的。縣武裝部政工幹事即今天的副縣長夏雨生還曾寫了報道,在本地日報上見報。後由縣武裝部組織力量將這些炸彈集中運往窪地,用梯恩梯炸藥引爆銷毀,消除了事故隱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