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前明月光,說明她死亡的地點是一間能看到月亮的房間裏,疑是地上霜,則很明顯地說明了她死亡的日期,昨天就是霜降日,舉頭望明月,說明她遇害的時候是在月亮升起之後,低頭思故鄉,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那間房間的外麵,應該有一棵大槐樹對嗎?”王霄邏輯嚴密地一一分析道。
李元更是不可思議地看著眼前的這個女孩子,他們也是經過現場勘查才判斷出了一些東西,可王霄卻僅憑著一首詩,就判斷出了現場的形勢,而且說得八九不離十,李玲慘死的那間大床房確實有一麵巨大的落地窗,就在那扇落地窗外,就是一株高大的槐樹。
“你,你怎麼知道?”李元有些不可思議地看著王霄。
“玲子經常跟我們說,她家的窗子外麵就有一株高大的槐樹!”王霄再一次歎息地說道。
李元求證似的看向陳媛,卻見陳媛沉重地點了點頭,知道王霄並沒有撒謊,但是有些事情他卻想不明白,在臨死之際,李玲為什麼不打電話求救?如果說她當時已經沒有力氣打電話了,就更說不通了,因為沒有力氣打電話的人,就不可能浪費更多的力氣發一首詩謎過來。
“我記得玲子的身份證前兩天丟了!”陳媛突然抬頭說道。
“去旅館開房的人可能不是她本人!”王霄也馬上想起了這件事,“李警官,你們有問過服務員,去開房的人是誰嗎?”
李元一愣,顯然他們也忽略了這一點,依據人的常規思維,去開房的人自然就是身份證的本人,但卻從沒有想過,完全可能有人拿著別人的身份證去開房,這一點,他們沒有問,而遭受了驚嚇的旅館服務生也在緊張之餘忘了這一點,更有可能,他們故意隱瞞了什麼。
他回頭安排手下的人去找旅店的服務生,但他並沒有抱太大的希望,旅館裏一天人來人往,服務生不可能準確地記住每個人的長相,而旅館的監視器卻偏偏不好用,否則他們也不用這麼辛苦地走訪了。
“叮叮——叮叮——”
王霄和陳媛的手機同時響起了短信鈴聲。
【2】
“白日依山盡,黃河入海流,欲窮千裏目,更上一層樓。”
王霄臉色慘白地念出了短信的內容,仍舊是一首詩,隻不過發送人卻變成了葉雯!李玲用這種方式傳遞信息還情有可原,可對古典文學毫無興趣的葉雯卻也這樣做,就讓人有些難以理解了。
“雯雯危險了!”王霄倒吸了一口冷氣,她想起一件事來,並不是隻有李玲會玩古詩,凶手可能也會玩,而且他對這個寢室有著一定的了解,有可能是跟李玲非常熟悉的人,並主觀地以為,整個寢室的人都和李玲一樣,喜歡玩這種遊戲,他用古詩提供線索,在和她們玩一場貓捉老鼠的遊戲。她們隻有以最快的速度破解詩裏隱藏的秘密,才有可能救下自己的朋友。
“雯雯是誰?”李元問道,說話的同時,他已經起身,從王霄的神色中他判斷出,可能又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了。
“雯雯叫葉雯,是我們寢室的老四,她喜歡運動,今天應該又出去玩了!”陳媛解釋道。
王霄則盡量控製住激動的情緒,說出了自己的猜測。
“連環殺人?”李元皺眉沉思了一下,撥通了局裏的電話,布置人手重點排查和李玲她們走得比較近的人,這一邊卻和王霄一起研究起了葉雯這首詩裏的意思,從之前王霄破解李玲的詩謎中,他也得到了啟發,這首詩裏,無疑包含的就是凶手的作案信息:死亡時間、死亡地點!
“白日依山盡,這應該說的是時間!”王霄毫不猶豫地說道,“現在是幾點?”
“五點!”李元看了一眼手表,又抬頭看了一眼窗外,太陽已經掛在了山邊,距離它滑到地平線以下,大概隻有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了,“現在走,我開車,王霄你繼續破解詩謎其餘的部分!”
“黃河入海流!”王霄沉吟了一下說道:“入海口!李警官,你知道入海口在什麼地方嗎?”
李元眉頭緊皺,入海口他當然知道在什麼地方,但是從市內開車過去,就算不堵車,也要將近兩個小時,兩個小時的時間根本就不夠用,這個凶手既然發了這麼一首詩過來,就是要告訴他們,如果抓緊時間,或許還來得及,可現在從時間的安排上看,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不在入海口!”李元果斷地扭動方向盤,車子風馳電掣地向海濱浴場衝了過去,從這裏到距離最近的海濱浴場,順利的話半個小時就足夠了,這才符合犯罪分子發送短信的動機。
“欲窮千裏目,更上一層樓”更是說得明確無比,據他所知,入海口處並沒有任何樓宇建築,隻有一座荒山,更不符合“更上一層樓”的說法。但是浴場不同,浴場處也可以看做是入海口,而且在浴場的周圍更是有眾多的建築,完全吻合了“更上一層樓”的提示!
可當車子在浴場邊停下來的時候,三個人卻傻眼了,這個離市區最近的浴場,實際上已經是市區的一部分了,周邊高樓大廈林立,高檔寫字間遍布,要在這樣的地方尋找到葉雯遇害的地點,無異於大海撈針。
“欲窮千裏目,更上一層樓!”王霄喃喃地念叨著這句話,雙眼不停地尋找著,突然她停了下來,指著遠方的一棟樓喊道:“是那裏!”
陳媛和李元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過去,也都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沒錯!那裏是最符合這首詩的地方。
那是本市最豪華的住宅區之一,其高度達35層,比周邊的辦公樓還要高出了許多,確實符合“更上一層樓”的說法,而且,因為是住宅區,要想登上樓頂,也比那些寫字間容易得多了。
李元帶著這兩個女子衝到了小區裏,卻再一次遇到了難題,這個小區一共有四棟高層建築,四棟建築完全一樣,葉雯能在哪棟樓上呢?
“去那個!”陳媛指著最靠近海邊的建築說道,“那裏的視線最好,欲窮千裏目,應該就是那裏了!”
“不對!”王霄卻抬手阻止道,“不是那裏,欲窮千裏目,更上一層樓,說明前麵有東西擋住了視線,可那棟樓沒有,在那裏無需更上一層樓就可以欲窮千裏目了,所以,我覺得應該是第二棟。”
“王霄說得對!”李元點了點頭,抽出佩槍,率先走進了樓裏,當他們來到通向天台的大門時,才發現,鐵門上鏽跡斑斑的鐵鎖掉落在地上,斷茬還是新的。
“你們在這裏等我!”李元緊張地說道,握緊了手裏的槍,默默地念了句什麼,他也沒有把握對付那個殺人凶手,畢竟,從目前的情況來看,他就像和警察在玩一場貓捉老鼠的遊戲,這種人是極度危險的,他根本就沒把警察放在眼裏。李元深吸一口氣,猛地一腳踹開門,閃了出去,卻沒了聲音。
王霄和陳媛對視了一眼,都不知道外麵發生了什麼,但既沒有聽見槍聲,更沒有搏鬥的聲音,大著膽子,王霄費力地推開了鐵門,就看見李元呆呆地站在那裏,已經收起了槍,海風呼嘯而來,將他的頭發吹得淩亂無比,他略顯單薄的身形卻毅然地挺立在風中,一動不動。
王霄頂著風上前幾步,才知道他為什麼會站在那裏一動不動,樓頂空空蕩蕩的,連個人影都沒有,他們找錯了方向。
在如此危急的時刻,找錯了方向就意味著葉雯已經沒救了,對於一個警察來說,這是難以接受的。
“看那裏!”隨後走過來的陳媛突然指著不遠處的一座蘇式建築驚叫道。
在落日的最後一抹餘暉裏,一個嬌弱的身影突然翻過欄杆,從高高的棧橋上摔了下去,直到她落地,都沒有發出一絲的叫聲。
就在這個女孩子的身後,一個身形高大的男孩不知所措地站在那裏,突然轉身就跑。
李元轉身衝下了樓,直衝向那棟蘇式建築,那裏本是海邊一處著名的景點,但是據說最近已經賣給了希爾頓集團,即將被改造成本市最高級的酒店。所以,現在那個地方已經沒有多少遊人會去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