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古河高中的第一節課上,班主任老白推了推他那個上千度的金絲邊眼鏡,摸了摸那個僅剩幾根頭發的腦袋。嚴肅地說道:“大家依次做一下自我介紹阿!都相互認識一下,以後就是同學了,要互相幫助,不鬧小矛盾,不搞小團體”。正經的沒鬧沒鬧得。用“光頭”的話說就是,臉好像剛升的國旗,連個褶子都沒有。但“光頭”剛和我說完這句話就後悔了,因為他忽略了老白“耳聽八方”的能力。“來,那位留光頭的同學,你先來自我介紹一下,介紹完,老師希望你用行動給大家展示一下什麼叫做‘褶子’”。當時“光頭”就懵了,在我看到光頭擺著一張苦瓜臉,拖著好似灌了鉛的步子走向講台的那一刻,我就知道,這三年,比不好熬。但是後來劇情的發展我沒有猜到,每一次都和我開著一個又一個的玩笑,不但在我的傷口上撒鹽,它還噴花露水。
張兵用他不純正的東北腔開始介紹,我的視線卻沒留在講台上。我在第二排靠窗戶的位置看到了她。一身白色連衣裙,雙馬尾,精致的側臉,白暫的皮膚,好像一朵盛開的雪蓮,在一群人中是那麼的突出,那麼驚豔。
我是見過不少女孩子的,或嫵媚,或清純。但我現在依然可以摸著良心說,林夕是我見過唯一一個穿裙子像公主的女生。
我沒多注意張兵,待我從一片哄笑中反應過來,他已經回到了座位上。他捂住了發紅的臉,小聲的嘟囔了一句,真他麼的丟人。後麵的鄭龍和田奇一起拍了張兵的後背一下,表示同情。我沒看到張兵是如何表演“褶子”的。以至於多年以後他們提起這個老梗,我隻能笑笑,和他們隨聲附和幾句。
那一天,我唯一一個記憶深刻的人就是林夕了。當她走向講台,溫柔地說她喜歡看《火影忍者》。我是對那些打鬥場麵沒興趣的,但是當時天真的我以為看了《火影忍者》之後,我和林夕的距離就會更近一些。所以我花費了大量時間去搞定了這個漫畫,卻還是沒敢和她說一句話。比這更加可笑的是,2014年10月火影完結篇是我自己一個人看的。林夕,我和你,終究是戲。
其實從上課以來,我和林夕是沒有說過一句話的。她性格孤傲,不愛說話。我膽子偏小,不善言談。我們就像是一部小說的開頭和結尾,雖然坐在同一個教室,好像有一點關係,可是終究相差甚遠。我隻能看著她的背影發呆,吃飯時候跟在她身後,故意說話很大聲,想要引起她的一點注意。但是,我的任何行為就像是石子投進大海,別說一個水泡了,就連一個漣漪都沒蕩起。我以為我們的關係就這樣了,會一直維持到畢業,可是直到有一天。
直到那一天,張兵偷偷地希望我能給他寫一點東西。張兵開始寫情書了,不過是由我代筆。我這個人就是喜歡寫文字,我覺得文字可以拉近你和任何一個人的距離。我把我的思念融進文字裏,雖然署名是張兵,但是我卻感覺是自己。可笑又美好,單純且熱烈。
在第五份情書石沉大海之後,張兵按捺不住了,他在星期三的中午攔住了林夕。我很佩服他的勇敢。我想是不是當年把張兵換成我,結局就不一樣了,是不是溫暖就多一點,傷感就少一點呢?
“林夕,你、你,為什麼不回我的信啊?”張兵也緊張了,我頭一次見他說話不憐悧。我也緊張了,這個女孩接下來的一句話也決定了我。
“你有病吧?”林夕頭都沒有抬,淡淡地說道。呼,還好,還好。張兵剛要說什麼,鄭龍一把拉住他。因為我看到老白就站在門口,老白習慣性地推了推他的金絲邊眼鏡,麵無表情地對我們四個說,你們來我辦公室一趟,趕緊的,別磨蹭。我心裏一陣無語,靠,這下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