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一天過,大四生活眨眼就到了尾聲。
六月十號發放的畢業證書,十一號舉行畢業典禮,十二號就有人開始收拾行李。十三號就有人坐在家裏吃上了媽媽做的午餐。大家雖有傷感,但更多的是對投入另一種新的生活的向往和對即將到來的新的工作、學習內容的迫切渴望。
一聲聲再見回蕩在校園裏,一對對戀人分別的場麵上演在校園裏,流水的年華,火似的青春,躁動的季節,曾經在這純淨的校園裏演繹一出出纏綿的愛情,鐫刻下散著芬芳的詩篇,而終究是散盡宴席,各奔東西。
肖生本來打算早一些回去的,但有些事情纏著,脫不開身,一直忙到十四號上午,和雲海又去探望了一下義母李老師後,才乘當天的火車匆匆返回家。由於交通擁擠,一路上換了四五次車,才千辛萬苦的到了縣城,這時已經是十五號清晨了。
今天是蘇晨生日,自己回家是沒有時間趕回來參加了。他提著行李,滿麵倦容,一身的灰塵,走在大街上,想不出一個可以洗把臉、養養精神的去處。
最終,他進了一家理發店,理了理發。但不幸的很,卻碰上了一個蹩腳的理發師,在給他修麵時刮破了臉,滲出血來。
這不是一個好兆頭。他的眼睛也跳的厲害,心裏隱隱有一種極為不安的預感。他從理發店裏出來,在路旁的小攤上匆匆吃了早飯,然後走遍了一條街也沒有發現多可意的禮物,隻好買了一塊比較貴一些的蛋糕。
他大為後悔自己沒有早早在學校裏準備好禮物。他垂頭喪氣,無精打采,甚至有放棄參加這次生日宴會的念頭。
太陽漸升漸高,肖生走在大街上,仍拿不定主意。他沮喪的看著自己的衣著,在閃閃的陽光下顯出層層的塵土色。皮鞋也是灰暗無光,鞋麵上布滿灰塵。蹩腳的理發師留給自己臉上的紀念卻更加鮮紅。
他對自己沒有一點信心,他知道這次赴約,給在場的人留下一個好的形象是多麼的重要,但他卻無力做到。
去,還是不去?這的確是一個難題。
猶豫再三,肖生還是選擇了去。他臉上努力露出最為親善的微笑,背著行李,提著蛋糕,在路人驚疑的目光注視下,向蘇晨的家走去。
肖生沒有想到,蘇晨的生日竟然是這樣的隆重。她家門前停放著的一黑一紅兩輛轎車,在陽光下特別的耀眼,刺的肖生眼睛生痛。十多輛名牌摩托一字排開,人來人往,大有門庭若市的感覺。
肖生走進了蘇晨的家,院裏熱鬧非凡,居然沒有誰問他一聲,也沒有誰接過他提著的禮物,隻是不少陌生的眼睛用陌生而驚疑的目光看著他,讓他感到有些不知所措。他隻有向每個人都微笑著,故做鎮靜的往前走。
一直走到正屋,正碰到蘇父滿麵紅光,笑容可鞠的從屋裏迎了上來,他心裏大喜過望,臉上忙顯出幾近巴結、討好的笑:“伯父,您好……”
蘇父臉上哈哈的笑著,伸出了手。
要與自己握手麼?肖生想著,也伸出了手。
可是蘇父卻看也沒有看他,伸著手從他麵前走過去,在他身後說:“啊哈哈哈,王廠長,稀客稀客,想不到你也來了,可真是蓬篳生輝啊……”
肖生回首看時,蘇父正與一個身材高大、麵方耳肥的人親切的握著手。他這才明白自己表錯了情,不禁羞愧難當。
“這事缺了我能行麼?我就是不看在薑局長的麵子上,我也得看在你我兄弟二十多年的交情上,怎麼說晨兒也是我看著長大的丫頭啊,就如同我自己的女兒一樣,她訂婚我能不到麼?”
“那是,那是,裏麵請,裏麵請。薑局長已經等您多時了,剛才他還抱怨說你現在是忙人今天不會來呢。”蘇父笑著說。
“再重要的事也要推,今天是不醉不歸了,你和薑局長一成親家,我想今後有點做為的話,還不是搞曲線救國,從老弟你這兒和薑局長拉拉交情麼?”
“哈哈哈……”
……
肖生耳朵嗡的一聲,他就什麼也聽不見了。
他像一個呆子一樣,手裏提著蛋糕,身後背著行李,慢慢地走出了蘇家。
母親的話又從心裏響起:“生兒啊,娘相信蘇晨是個好孩子,可是人家門檻太高,門不當戶不對的,人家爹娘舍得把自己閨女嫁到咱家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