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即便聽到澄淩如此敘述,路芬芳還是不願相信苕華已經死了。她扶住武英韶手臂,在他耳邊輕聲道:“小師叔不必太過傷心,在看到那邊的情形之前,不要過早下結論!”
武英韶長長舒了口氣,他與澄淩、苕華自小一起長大,名分上是師叔師侄,實則情同兄妹,乍一聽這等噩耗,實在是緩不過神來。武英韶道:“你說得有道理,待我劈開這洞壁,便見分曉!”
“小師叔,此處禁仙咒作用並未減弱,你恐怕無法完全發揮鴻雁劍的神力,劈不開這洞壁。”那廂澄淩說道。聽了她這話,路芬芳不禁起疑:澄淩方才還哭得泣不成聲,怎的武英韶一說要劈開石壁,她便來了精神,心思這般冷靜透徹?
路芬芳當下不動聲色,隻附和道:“是啊,小師叔是否還有可以破開這洞壁的符咒?”
武英韶便從乾坤袋中取出點金轟鳴符來,囑咐路芬芳退後,念動口訣,拋起符咒,符紙便如螢火般,悠悠然飛向那石壁去——
“轟隆——”
碎石崩飛,煙塵彌漫的炸裂處,忽然爆發出一聲淒厲不似人聲的慘叫,接著便是近乎癲狂的大笑聲:“二十年了,師父,我終於出來了!哼哼,老子憋著這一口氣,在這個不見天日的地方苦等二十年,還是等到了重獲自由的這一天!嗯?那兩個娃娃呢?”
從石壁破口爬出來一個身著藍衣的青年男子,他的衣袍一塵不染,藍得透明,皮膚雪白,也是白得近乎透明。透過他的身影,依稀可以看到他身後的石壁——他是鬼。
藍衣鬼抬頭張望,方看到洞壁兩丈高處,路芬芳挽著武英韶手臂,後背靠著石壁懸停在半空。原來路芬芳早看出石壁後麵的人根本不是澄淩,便來個將計就計,任由武英韶破開石壁,再來捉那鬼物。她又恐石壁破開瞬間遭到此鬼突襲,便在符咒生效瞬間,拉著武英韶躍到了洞壁高處,居高臨下,再與他對決。
藍衣鬼眉毛輕揚,怪裏怪氣道:“小女娃兒,想不到你還有這等本事,竟是老子小瞧了你。”
路芬芳道:“方才學我小師叔的聲音,哄我割斷繩索的是你吧?躲在石壁裏學澄淩的聲音,騙我們炸開石壁的也是你,對吧?”
“嗬嗬,我若模仿別人聲音,便是他親生父母也聽辨不出是假,你又如何辯出來的?”藍衣鬼問道。
“學得了話音,學不了心音。”路芬芳道,“我小師叔方才假裝上當,答應為你破開石壁,你話音中分明透著喜色,師姐犧牲的悲傷蕩然無存。人在自以為得手時,狐狸尾巴難免會露出來的。”
路芬芳也知道,武英韶方才並非假裝上當,是真的上當了。路芬芳這樣說,不過是為了在敵人麵前為他挽回一點麵子。
藍衣鬼聞言嗤笑道:“哼!我看你不過十五六歲年紀,心思便這等深沉,若再磨礪幾年,那還了得?不如早早結束了此生,免得將來為禍三界!”
為禍三界?我有那麼厲害嗎?路芬芳心中暗笑。路芬芳表現不凡,藍衣鬼自然也鄭重起來,自我介紹道:“我叫焚琴,是諫珂的二徒弟,二十年前身死之時,魂魄被他封入這石壁中。今日脫困,還要多謝你們仗義相救。”
焚琴說感謝的話還不忘將兩人諷刺一番,但武、路兩人並不在意,反而更為在意這藍衣鬼的身份——他竟自稱是大妖諫珂的徒弟!他在這裏,那諫珂是否就在附近?
路芬芳與武英韶交換眼神,兩人便縱身躍回洞底。武英韶抱拳道:“在下武英韶,齊雲山太素宮修士。”
路芬芳道:“路芬芳,齊雲山太素宮……侍香女。”
焚琴輕笑一聲,不作評價。路芬芳問道:“你都已經死了,你師父為何不放你投胎轉世,反而要把你魂魄封在石壁裏?”
“嗬,我奉師父之命看守蜘金洞,殺掉所有闖進這裏的人。老子耗了二十年,數不清殺了多少人,那些家夥也真奇怪,失了仙術便慌得把腦子也一塊扔了,也就你們兩個,還有點意思。”
“有點意思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你們兩個的性命,我還是要取的!”
“誒?你這樣不對吧?我們兩個剛才救了你!”
“救了我,我知道啊,我也已經謝過了。一碼歸一碼,別以為你們對我施恩一次,我便事事要聽從你們!納命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