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黑衣人看似迅猛得降落,著地卻是無聲;看似血腥的一刀,刀身卻未染血。他將刀扛在肩上,緩緩朝路芬芳走過來。那“砰砰”砸落的屍塊與血花,沒有半點汙染到他的身上。
“你的臉怎麼了?”他皺眉問著,很嫌棄得看著路芬芳。
路芬芳呆呆看著他,說不出話。她怎麼也想不到這個人竟然會來。他的眼神依舊冷酷無極,卻讓路芬芳覺得無比親切。她鼻子一酸,險些要掉下淚來:“周重璧,你來了!”
“你臉怎麼了?”
“別看著我。”路芬芳轉過身去,“我臉受傷了,很難看的。”
“沒事。”周重璧說道,“受傷之前也並沒有多麼好看。”
路芬芳笑了,周重璧“安慰”人的方法還是這樣與眾不同。她轉過身道:“你剛才那招真厲害,是什麼刀法?你怎麼來的?你怎麼知道我在這?”
“一口氣問我這麼多,我沒辦法回答。”周重璧手指輕輕一撣,黑刀便消失不見了。他問道:“夏苕華和武英韶呢?”
“小師叔在北洞室,苕華姐姐在南洞室。苕華姐姐有伯……嗯哼,他們兩個現下都很安全。”路芬芳險些說漏了嘴,心虛得往南洞門看了一眼,還好還好,伯服似乎看到她脫險,已經沒在那裏看著她了。
“那就好。”周重璧說道,“北洞和南洞門口的陣法打不開,西洞和東洞,進哪個?”
“打不開麼?連你也打不開麼?”
“我也不是什麼都會。”
“哦。”
周重璧這個意思,是要和路芬芳一起闖關了。路芬芳又驚又喜,周重璧為何對她這麼好,在最需要的時候出現救了她的命,還要陪她繼續出生入死!她本來高興得忘了身上的疼痛,可咧嘴一笑臉又疼了。
“隨便選一個嗎?那就東洞好了。”
“為什麼是東洞?”
“因為你說隨便選呀。還有,你剛才那招到底是什麼功法,能教教我嗎?”
“不能。教了,你也學不會。”
“哦。”
周重璧不愛多說他自己的事,路芬芳便沒追問他為何追到此地。反正有周重璧在這裏,她一下子寬了心,仿佛接下來不管遇到什麼困難,統統不在話下了。
兩個人一同往東洞深處走,洞道中卻雜亂得灑著些日常用度,如扭變形了的燭台、穿繩斷了的竹簡、漏了的臉盆、破爛被褥等。再往前走,終於到了寬闊之處,卻又是掀翻的床榻、櫃子等家具。看來這個洞室,是某個人的臥房。
“你知道諫珂以前的事麼?”
周重璧開始翻檢散落在地上的東西。路芬芳說道:“我知道。香塵涴是珠丘丹爐原來的主人,諫珂為了騙取丹爐便收香塵涴為徒。後來蓬萊修士武晉熙與香塵涴相戀,為了擺脫諫珂的糾纏,武晉熙便用能斬斷靈力聯結的鴻雁劍將香塵涴與丹爐分割開來。香塵涴因為失去丹爐之力,精元衰竭而亡。武晉熙大戰諫珂,奪回了丹爐,諫珂身受重傷回到妖界不承島休養去了,後來再也沒有回過中原。”
“真是知無不言。”周重璧拍了拍手上的灰塵道,“你就不怕我是諫珂派來的奸細?”
“嗬,你有這等傲氣,怎麼可能屈從於諫珂那種老不修?”路芬芳滿懷自信得說道。
“諫珂哪裏老不修了?”
“他都是個老妖怪了還要纏著人家年輕夫妻,害得人家想成婚都成不了,不是老不修是什麼?”
周重璧為路芬芳的想法感到好笑:“在修仙世界裏,不是有一身傲氣就可以不屈從於渣滓。我可以不聽他的,是因為我比他厲害。”
他說的也有道理。周重璧又說道:“諫珂是妖,卻偽裝成道士收了香塵涴這個人類做徒弟。他為了把戲做足,教香塵涴的自然也是人類修仙之法。你可知他交給香塵涴以及其他幾個人類弟子的,是哪門哪派的功法?”
“這……”路芬芳仔細想了想,煮鶴前輩絲毫沒提過什麼功法的事,伯服也沒說過此事,“我不知道。”
“就是這個了。”周重璧將那倒地的幾案整個兒翻過來,卻見幾案底麵密密麻麻刻滿了字,盡是功法要訣。路芬芳驚道:“這是焚琴煮鶴當年習練的功法嗎?為何會刻在桌子底下?”
“我也不知道。”周重璧摩挲了一下那字跡,“大約是諫珂要考他們默寫功法要訣,他們打的小抄。”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