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子頭慘淡得一笑,說道:“我早知道會有這樣一天。聽命瓊華派,監視太素宮,是幫主的吩咐,我胡三俠不能不聽。不能泄露瓊華派的秘密,也是幫主的吩咐,我也不能不從。鬥心眼鬥不過你,打也打不過你,要殺要剮,由你處置!”
“哦,是麼。”路芬芳有心要試試胡子頭,便笑道,“你要真是鐵骨錚錚,我就放了你的兄弟;你若是人慫貨軟,你們一個個的就都別想活著離開這裏!”
路芬芳說著,手中滑出早就藏在袖子裏的石子,擲出去啟動了胡子頭腳邊的法陣。巨大的爆裂聲嚇得其餘人紛紛矮了頭,胡子頭卻還穩如泰山站在原地,任由土塊石渣蹦在臉上身上,巋然不動。
不由他們喘息,路芬芳又啟動了他們身後數個法陣,偏巧冰刺捅死了想要丟下大哥逃跑的幾個小弟。餘下幾個雙腿打戰的,或也紋絲不動的,反正沒有胡子頭的令,他們都不會挪動半步。
一番陣法啟動飛沙走石,沙浪激起,劈頭將胡子頭和他身周僅剩的六個人淹沒了。路芬芳已經啟動了這一帶所有法陣,煙消雲散之後,她見七個人泥塑似的站在原地,雙目炯炯如狼,毫無懼色。
到了這裏,路芬芳對他們竟有說不出的敬佩。覆雨幫的本事自然不能與太素宮這樣的修仙大派相比,但放眼整個太素宮,幾個人能有胡子頭兄弟這樣的忠義?同室操戈、兄弟鬩牆……那麼高的修為,那麼強的武力,到底有什麼用?
路芬芳的毒清得比預想中要快,可她已不想製伏胡子頭了。她拱手道:“好,胡二當家果然是條漢子,小女子拜服。我遵守諾言,你們放下兵器,下山去吧!”
十幾個人聽了都愣在當地,沒明白路芬芳什麼意思。路芬芳知道他們是怕仙石陣法,搖搖頭道:“下山路上的法陣我都清幹淨了,你們還信不過我?”
“不可能啊。”胡子頭半信半疑道,“瓊華派和太素宮不相和睦,我們為瓊華做事,就是你的敵人,你為何要真放我們走?”
“你寧死都不肯背叛幫主,我隻能放了你啊。”
“這……正常來說都應該是殺了我呀。”
“那我就不殺!你怎麼忽然變得婆婆媽媽,不殺還不好麼,趕緊走吧!”路芬芳哭笑不得,“過了這會兒工夫,被我放倒在草溝裏的崔八和大肚子該醒了,肯定到處找你呢,你還不回去看看?”
路芬芳這樣說了,七個人都驚得“啊”了一聲。一個灰頭土臉看不清麵貌的弟兄說道:“不可能,我親眼看見他們兩個倒下去!中了齊雲山的道法,氣息都沒了,怎可能——”
“暫時封了氣脈,死不了的。”路芬芳笑道,“快走吧!等我師兄師弟們來了,你們想走也走不了啦。”
胡子頭雙眸閃過一絲深長的意味,點點頭拱手道:“姑娘恩義,胡三俠必當報答。青山綠水,後會有期!”
看著胡子頭攜了兄弟下山,路芬芳才舒了口氣,取了令牌發靈紮給一天門守門弟子:“鍾峰弟子路芬芳被困在西南山道,請求師兄相救!”
是啊,她好心好意放了別人走,自己還被困在半山腰,上下不得呢。
等了不多時,翊蓮、翊彤前來接應,解了後半段的法陣。他們看到滿地覆雨幫的兵器,麵麵相覷道:“這些,都是你繳獲的?”
路芬芳道:“正是。”
翊彤看到滿地賊寇屍首,皺眉道:“我方才好像看到幾個賊子逃下山的身影,你怎麼沒截住他們?”
路芬芳如實答道:“回師兄,我這次下山是做選劍任務,目的便是繳獲覆雨幫兵刃,並不是要將他們趕盡殺絕。那幾個人已經受到了教訓,我製伏他們之後,就放他們走了。”
“放走?”翊蓮瞪大眼睛道,“我沒聽錯吧?路芬芳你長的是豬腦子麼?你放虎歸山,是怕藍田鎮的百姓過得太安逸麼?”
這話聽得路芬芳直惡心,覆雨幫生事這麼久了,也不見你們下山去管,怎地我教訓了他們,反是我的罪過,真是豈有此理。
路芬芳作為難狀道:“覆雨幫來我山腳下生事,其中另有隱情,事關重大,我需向執劍長老麵稟。”
“又拿執劍長老壓我們。”翊蓮小聲嘀咕一句,酸酸得瞥了一眼滿地狼藉的兵刃,“先回去吧!且有你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