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簡直幼稚,簡直可笑,用拒絕來保護自己,如此脆弱,如何對得起身邊的人,如何能保護好他們?
路芬芳緩緩站起身來,滿身綠色藤須如同給她披上了一條絲質披風。她祭出鎖雲囊來,雙手間如同舞著一隻銀色的鳳。那鳳喙中吐出白色雲氣將蘇合輕輕一攏,便將蘇合也拉了上來。
蘇合在大藤頂端落定,拉開袖子捂住嘴狂咳了幾聲,似乎嘔了血,卻迅速將嘴擦幹,氣若遊絲得對路芬芳說道:“笨蛋,我不在下麵作法,這大藤馬上就會倒下的!”
路芬芳道:“那你已施的法力還能堅持多久?”
“最多三十息。”
“足夠了。”路芬芳拍了拍蘇合的頭讓她好好休息,接著釋放出鎖雲囊剛才吸收的水靈注入腳下大藤中。路芬芳又道:“伯服,你來幫我護持鎖雲囊。”
伯服道了聲是,聽從路芬芳指示。路芬芳則重握斷舍離劍,對南宮爍夜道:“這世界上,沒有斷舍離斬不斷的羈絆,沒有斷舍離斷不了的執念。你深陷泥淖中,可需要我幫你來個了結?”
“你算什麼東西,也配居高臨下和我說話?”
“你把自己看得甚高,卻不知自己隻是埋在泥井下永世不得超生的孤魂野鬼而已。”路芬芳道,“你既執迷不悟,誰也幫不了你。”
南宮爍夜冷笑道:“幫,誰需要你幫?我現在的路是正確的,我一直在努力堅定得走下去!我的孤獨,雖敗猶榮!”
“你確實努力不輟,卻不知自己從一開始就是錯的。”路芬芳道,“脫身心猶困,有何用?你便留在這裏吧!”
路芬芳說著手中劍柄一轉,斷舍離消失不見,卻有千萬隻氣劍風輪般圍繞著她身周轉動。南宮心驚道:她要幹什麼?
路芬芳緩緩閉上眼睛,任由那千萬把細如蚊腳的氣劍刺入身中。
她要用氣劍切斷紅針咒!蘇合幾乎嚇得癱坐在地,路芬芳還是如此大膽,萬一傷到自己怎麼辦?
路芬芳仿佛暢遊在風中,無懼無畏。紅色的液體瞬間染透了她的衣服,也不知是紅針咒的碎片還是她自己的血。鑽心的疼痛在她體內亂撞尋找出口,她卻一聲不吭,抬起手背擦擦額上的汗珠,卻伸手拉起蘇合道:“我們走。”
蘇合握著路芬芳的手,感覺到她正輸送真氣給她。她漸漸恢複了力氣,說道:“可是,可是那另一半白水……”
“我們走吧。”路芬芳緩緩升起時一直看著麵目猙獰的南宮,仿佛看到了從前的自己。她固守從前的恩怨,以為自己努力堅持,實際上根本沒有前行。
她真的應該向前走,因為那些過去的人,過去的事,不會再回來了。
路芬芳和蘇合快到井口時,那大藤終於開始迅速得枯萎,化為灰燼跌落井底。伯服以鎖雲囊化出水霧,踏腳躍出了地麵。
“把井口封死吧。”路芬芳命令草精用草木之力封住了這口井,卻聽沁蕊園外靜悄悄的,仿佛雲漢桑柔弟子都離去許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