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蘇小綠。
很多人說我這個名字有點奇怪,其實,在十歲之前,我不叫蘇小綠,而叫蘇媛媛。我姑姑取其“美女”的意思給我取了這個名字,可惜我不識好歹,在我上小學三年級時,因班裏轉來了一個女生——蘇媛媛。於是,我跑回家鬧著我媽媽要改了這名字,理由是不希望這世界上還有另外一個我,我是獨一無二的。
當然,一切都隻是小孩子的霸道任性,隻是在我身上體現得分外堅決。在我哭鬧了我媽媽三天後,這期間我不去上學,不吃飯,我媽媽終於歎了口氣說:“好吧,隨你。”於是,我改了名字,叫“蘇小綠”。這名字來得頗為偶然,因為當時我外婆來我家小住,卻給我家裏添了好些花。那些青蔥茂盛的植物讓我分外歡喜,甚至讓我驚歎它們的勃勃生機,於是我跟我媽媽說我要叫“蘇小綠”,像那些植物一樣頑強不息。
你該想到這名字在當時一定引起很多玩笑,我周遭的孩子都嗤笑這名字不倫不類,連一向喜歡我的語文老師也為這名字皺眉。對此,我隻能說我當時便是頗有先見之明的小孩兒。要知道,在多年以後,這名字有多走俏,多少人把這名字虛擬進小說故事裏作為女主角,因為這名字實在太文藝了。
關於以上那些,我隻是想說,我是個叫蘇小綠的年輕女子。之所以說“女子”,而沒有用“女人”或“女生”,是因為這年齡著實有點尷尬,二十四歲,不老不小。
我也很固執,一根筋地固執,此秉性通過幼年更名事件可以看出。
如果再補充說明的話,我亦有點不識好歹。這充分體現於我離開純善男生沈安年。是的,我離開沈安年時他還是個孩子,我想他現在也是,包括以後,因為沈安年在我心底永遠是個小王子。幹淨,美好,帶著一切涉世之初的童話味道。
沈安年——現已分手的初戀男友。
沈安年——在離棄他之後我仍愛他。
我想說我從未想過有一天會離開沈安年,就像童話故事裏王子遇見灰姑娘,公主遇見騎士,總之他們會幸福美滿地生活到最後。如同我曾經幻想我亦會同沈安年如此甜蜜蜜地走到人生盡頭,我想每個女孩子都會那樣愛過一個人,甜蜜得發疼,幸福得想哭。
我與沈安年,便是這般。
我不記得沈安年是怎樣出場的了,總之,所有故事開始上演的時候,男女主人公一定都準備好了。遇見沈安年的那個夏天,我便這樣準備好了。
是五月或六月的清晨,我在網上稀裏糊塗地撞到沈安年。同是網站的兼職編輯,雖然之前我便知道此人,卻從未接觸過,更談不上熟絡。
我想告訴你的是,我與沈安年的故事確實是以不靠譜的網戀事件開始的。兩個攜帶文藝傷感細胞的小青年,在初夏的早晨神經兮兮地感歎春華秋實以及人生百味,或關理想,或關信仰,甚至悲天憫人。而今想起來,是非常不靠譜的事情。
要是換作現在誰來與我說這些,我都會替他汗顏。好在我們當時年少,所以請容忍我們當時不知人間疾苦真相的癡人說夢。
你可以想象成一隻小公熊和一隻小母熊坐在電腦屏幕前,分散於相隔千裏的兩個省會。他們滿臉桃花地熱議著天氣、新聞或者一塊餅幹。在旁人看來著實不太正常,因為他們正不知不覺地被愛情偷襲。
最終,在接近半個月的腦殘拉鋸裏,一箭射中。
由此,稀裏糊塗的蘇小綠莽撞地成了沈安年的女朋友。那時候,沈安年在千裏之外,我隻見過他的一張照片,毫無帥氣可言,很對不起各位。但在小小的失望之外,沒人強迫我要滿心喜歡。
而問題就出在,我一提到沈安年時,沈柚就在旁邊尖著嗓子罵我滿目飛花,嘴巴咧得比蜂蜜拌奶油都甜。
我相信所有被熱戀衝昏頭的姑娘都在興致勃勃地做著一些傻事,就像我身邊的女孩子們跟男友煲電話煲個沒完沒了,剛收了線,結果兩分鍾後就又打起來了。她們把那些甜蜜快樂的聊天記錄用A4紙打印出來,然後再小心翼翼地抄在漂亮的日記本上。冷戰時,又對著那些花花綠綠的小本子暗自神傷。
誰的青春不一樣?誰的愛情不張揚?
我和沈安年同寫一個博客,把博客網的主頁背景換了又換,一直換到滿意的甜蜜模樣。然後每次上網都會在上麵洋洋灑灑地寫很長一段字給對方,多半是無關緊要的廢話,比如:“我今天發現一家拉麵館的麵很好吃啊。”“我買了一條白色的棉布裙,你會喜歡吧?”看吧,所有用來談情說愛的,其實都是廢話。
直到有一天,沈安年在短信裏對我說:“小綠,‘十一’長假我去看你吧。”我看著商場裏來來往往的人群,頓時就有點傻了。然後我推了一把坐在我身邊的沈柚說:“看見那個戴白色帽子的男生沒?”我說:“那是我高中時暗戀了三年的男生啊!”沈柚頓時張大嘴巴,表情比我誇張幾十倍,她說:“不是吧,你還有過這經曆?”我說:“哪個少女不懷春,咱當時年紀小,還不允許脫脫軌啊!”我又指指他旁邊的那個女生,我說:“看見了吧,我當初最好的朋友,後來就不好了。”沈柚會意地說:“成情敵了?”我瞥了她一眼說:“當然不是,姑娘我拱手相讓了。”沈柚便瞪著眼睛盯那個女生半天,然後轉過頭來對我說:“那男生太沒眼光了,要是我,我肯定選你。”我說:“謝了,可惜姑娘我不是由別人來選的。”說完我和沈柚都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