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叔悄悄告訴爹,這是看蟋蟀的人弄丟了蟋蟀,小王爺生了氣,他們拿哥去頂罪的。爹聽了什麼也沒說,隻是抱著我哭。
我生日第二天,小王爺生日。朝中來了好多人。傍晚時前後院的門都封了,皇上來了,為了天子的安全天明之前我們這些下人得守在自己院子裏。那天起了風,下了很大的雨。失魂落魄的爹被護院趕去馬棚照顧馬兒,一個時辰後爹渾身是血的被抬了回來。被雷驚了的馬正好踢中了他的胸口。可是院門封了,外邊站的都是兵,外邊的大夫根本不可能這個時候進王府。不過前院有禦醫院的禦醫。隻不過現在沒人敢去犯這個衝。
我不怕,我要爹活著。我不能再看著我的親人就這麼不明不白的死去。我拚了命的敲門,拚命的叫。李嬸勸我說孩子別傻了,那扇院門後還有三重門,裏邊的值班的人都領了王爺賞尋樂去了。根本沒人聽得到,就算聽到了,也沒人敢給你開門。雨聲越來越大,淹沒了砸門的聲音,這時候的我已經喊不出來了。我貼在門上,靜靜地聽著那邊傳來的鼓樂和笑聲。天亮的時候雨停了,爹的身體冷了。
爹的屍體和我一起像破爛一樣被丟了出去。我爹犯了不敬之罪,他竟敢在小王爺生日這天死!我也犯了大錯,我不該在小王爺生日這天哭!王府護院指著我道,“不殺你,這是王府的仁慈,記住了。”
爹的身體還是濕的。重的我隻能拖著他走。我沒地方去,也什麼都不會。從那以後,再也沒有人見過寧王府的下人小乖。-------------------------------------------------------------------
七月樓的老板是個讓人看不透年齡的女人。二十四五的樣子,舉手投足間卻有三十歲的風情。
七月樓不是妓院,這裏的姑娘要登台表演,但有擇客的權利。老板淩川月本不是南梁人,她來自一個叫中國的國家。不過我隻知道南梁和北楚,所以我猜中國也許是我們大梁和北楚中間的一個小國。當年,也是我命不該絕,淩老板把我從城邊的破廟撿了回來。
七月樓的姑娘們自十年前開始,每年中秋都在淚羅江畔為民眾表演。這次的舞台更是別出心裁的搭於水上。經典節目鈴鼓舞已經演了整整十年,十數個妙齡少女足係銀鈴,於大鼓上翩翩起舞,少女著裝大膽,舞姿奔放,鼓聲悅耳,故而久演不衰。
鈴鼓舞畢,絲竹之聲頓停,舞台四周照明大燈籠都被事先準備的黑幕遮好。一時間隻見月華如洗,水波瀲灩。水麵遠遠傳來悠揚琴聲,江水上遊一隻扁舟飄然而至,船頭撫琴的正是一白衣女子,,眉目間道不盡那熒熒靈透之氣。隻聽那女子歌道:
春江潮水連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灩灩隨波千萬裏,何處春江無月明?
江流宛轉繞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
空裏流霜不覺飛,汀上白沙看不見。
江天一色無纖塵,皎皎空中孤月輪。
江畔何人初見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人生代代無窮已,江月年年隻相似。
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見長江送流水。
琴聲寥寥,歌聲渺渺,琴聲歌聲依稀在江麵徘徊,如甘似露,層雲萬裏,盡其飄渺灑脫,再看那女子,雖素裝淡抹,自有萬千嫵媚、千般醉人,垂長的墨發隨風飄逸,展示著那嬌人的魅力。
自此,七月樓無憂姑娘的芳名遠播天下,有人說無憂姑娘才情高雅,容貌絕麗,定是出自沒落的貴族大家。更有人說那根本不是人間女子,是廣寒仙子下凡。
那夜,無憂自淚羅江上而來,笑得像仙子。當時誰也想不到,她會給這個國家帶來怎樣的災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