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暮月尋了家客棧,我徒然發現,他似乎比我更熟悉這裏。
坐在二樓靠窗的位置,暮月喚來小二隨口叫了一堆我聽都沒聽過的菜式。
我嘴角抽了抽,望了眼他身側淺藍色的包袱,思忖著是不是應該先走,免得他一會兒把我留下抵債。
一甩布,小二諂笑著退了下去。
暮月舉著茶杯,不說話,我也懶得理他,趴在桌上用食指畫著圈,偷聽起旁邊一桌人的談話。
直到上菜前,他們都一直在討論一個內容,天冥教,而出現頻率最多的詞是“燒殺搶掠”“無惡不作”。
我執起筷子,夾了片鮰魚放在盤子裏,刻意把盤子敲得叮當響,暮月卻隻是抬頭看了我一眼,又若無其事的擺弄著茶盞。
“喂!”我在桌麵上叩了叩,突然發現稱呼也是個麻煩。
“怎麼了?”暮月啜了一口茶,好笑道。
我想起他們方才提起天冥教都帶著畏懼,我斟酌著開口道:“你知道天冥教吧?”
暮月頭歪了歪,“知道。”
我頓時來了興致:“那你能打過他們麼?”是人都夢想過有朝一日能成為萬人敬仰的大俠,暮月這麼厲害,滅個邪教應該不成問題。
暮月曲著食指敲了敲下巴,微微側首:“應該沒問題。”
他的聲音不大,剛好讓周圍的人都聽見了。
不少人見鬼似的看了我們一眼,又迅速垂下頭去,剛才那桌輕蔑的嗤了聲:“又一個不自量力的。”
我拿著筷子攪著碗裏的湯,全當沒聽見。
暮月垂下手,抖了抖袖子,那人突然“咚”的一聲倒在了地上,小小的客棧內霎時亂了套,不少人臉色煞白的往外逃去。
暮月似乎毫無所覺,撐著下巴笑道:“你要做什麼?”
我看了眼那人,張著嘴顯然是沒來得及發出慘叫。
暮月優哉遊哉的把玩著手上的銀針,我挪開目光:“那……你要不要考慮做件善事?”
“善事?”
“除了天冥教啊……不是燒殺搶掠無惡不作麼……”
暮月揉了揉額頭:“他們亂說你也信?”
“你怎麼知道是亂說?”
暮月不再說話,額頭上似乎有青筋在跳躍,袖子一拂,徑自向樓下走去。
我看了看桌上的佳肴,順了個蝦餃,忙追了上去。
小二未敢阻攔,隻是痛心的看著我手中的蝦餃,一個勁兒的歎氣。
青石板路上,小販的吆喝聲和孩童的嬉笑聲絡繹不絕,熱鬧的緊。
我默默跟在暮月身後,不知又哪裏惹惱了他。
轉過了幾條街,暮月停了下來:“青雲客棧,晚飯之前回來。”
我無語的抬頭看了看一旁不怎麼起眼的‘青雲客棧’,再轉過頭來,暮月的身影在人群中已遍尋不見。
歎了口氣,我隻得隨著人群向前擠去。
人越聚越多,我算是被動著前行,一旁的瓊樓玉宇走馬觀花似的往後退去,一抹白色的身影映入眼中。
不知怎的,我總覺得有種熟悉的感覺。
白衣公子頭發整齊的束起,手撐折扇坐在窗邊,見我望著他,收起折扇在手心上輕輕一敲,禮貌的笑笑,一派淡雅悠然。
我愣了愣,拚命在記憶力搜索,如此出眾的人,我不可能忘記。
“砰”,短暫的出神被一聲巨響引了回來。
“啊呀,你這人怎麼不長眼,我的瓷器啊~~~”隨著哭號,我的衣領被人揪起,那人麵色猙獰,指著地上一灘瓷器碎片吼道,“老子這瓷瓶價值白兩,你怎麼賠我?!”
我掙了掙,伸手在懷裏摸了個遍,落下一滴冷汗:“我,我沒錢……”
大漢拳頭捏的哢哢響,我忙護著頭:“我朋友有!待會兒讓他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