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1
黃海 蓬山
蓬廬宮
盛夏,濕熱的海風從白海的方向吹來,幽麟隨著呈露的身影在玉萱宮外的園林中奔跑著,自從幽麟從柳國回來,已經有七天的光景了,隨著夏至的漸漸逼近,黃海之上的蓬山旅路上也開始多起了顏色。各式各樣的帳篷和黃海盛夏蔥鬱葳蕤的樹林,相互交應著,枝枝覆蓋,葉葉交通。
“現在看來,蓬山公的狀態真是好的不得了呢!”禎衛在桃暻殿的正殿裏麵換著幽麟剛剛采摘下來的重瓣桃,忽而聽得身後蒲荷清晰而又溫和的聲音,自己也不由得看向窗外正在奔跑著的幽麟,舒心的彎上了嘴角。
“離升山越來越近了,大概還有七天的光景了吧!?突然間要送走幽麟,心裏覺得空落落的。”蓉可有些失落的地下了頭,清香看著她偷偷的笑了起來。
“不過,蓬山公已經不需要再呆在蓬山了呢,這樣的麒麟,應該能夠選出柳國將來的王吧!即使沒有飄風之王也沒有關係。”清香想著安慰禎衛,隨口說了句,禎衛聽著飄風之王這幾個字,心裏咯噔一下。
“飄風之王?總覺得柳國不需要這樣的王,飄風之王那種感覺,震撼而又飄渺的事情,不應該發生在柳國呢,一直以來,感覺柳國都是沉穩嚴苛的代表呢!”蒲荷看著整個被幽麟布置的充滿鮮花的殿堂,突然間感覺到了什麼在流失,就像是很久之前那個被汕子帶來的泰麒一樣,曾經那麼畏懼自己的命運,曾經那麼否定自己的選擇,曾經那麼的安靜的惶惶不安著的孩子,曾經那麼悲烈的國家。
“有些時候,國家不需要王也可以治理的很好吧!柳國的假朝,被稱為乘月待曉的假朝似乎運轉的很好。”蓉可想著,微微蹙起了黛眉。
“可是無論如何,國王和麒麟才是一個國家的主心啊,要是十二國中國王和麒麟是可有可無的東西的話,天帝就不會創造出來了。”清香放下手中的水盆,從海桐泉中所打上來的清澈溫和的水,像是一塊溫潤的水碧一樣,映照著清香略有些迷茫的麵容。
“我說你們,可以這麼議論蓬山公和柳國麼?”禎衛插好重瓣桃,回過頭來看著麵前的三人,剛剛還在私語的清香頓時合上了朱唇。
“真是的,隻有禎衛才在蓬山公的話題上那麼的敏感呢,其實禎衛最舍不得蓬山公了吧。蓬山公下山之後,呈露會一直跟著她,但是禎衛可就見不到了呢。”蒲荷笑著說道,蓉可看著禎衛臉上露出的表情。不由得偷笑了起來。
“嗬嗬,果然是禎衛最舍不得蓬山公呢!怪不得我們一說起蓬山公來,禎衛就開始仔細聽了呢!”清香也忙著插嘴,一時間說的禎衛啞口無言,臉上泛起紅暈來。
“好啦,我說你們是不是把廳堂都布置好了?一會蓬山公要是過來看到桃暻殿沒有布滿獻花,不高興起來,看你們怎麼辦,真是的。”禎衛有些忿忿的布置好獻花,微微看了看窗外的景色。
“嗬嗬,好了啦,不說啦……”清香狡黠的笑了笑。她看了看同樣偷笑著的蓉可和蒲荷,淡淡的點了點頭。
“那,禎衛,我們先去前殿咯,一會見,嗬嗬!”清香仍舊偷笑著,和蒲荷一起走向門檻。蓉可也對這禎衛打了下招呼,隨後跟著清香一起走出正殿,三人轉過門檻,看到漆紅色的緙花門上探出小小腦袋的幽麟,她看著殿內的四個人,之後眨了眨眼睛。雙手背在身後,似乎在藏匿著什麼。呈露也在她背後,微微的笑著。
“禎衛,現在不打擾你吧?”幽麟抬頭看了看有些吃驚的禎衛,抱以大大的微笑。
“不打緊,請問蓬山公有什麼事情麼?”禎衛走到漆紅色的門旁,俯身低頭看著微笑的幽麟。
“嗯,這個,送給禎衛你。”幽麟伸出左手,將一個不大不小的花環戴到禎衛絳紅色的發髻上,綻放著的大朵的白色棠棣花散發這微微的清香,幽麟覺得花環有些偏斜,伸出雙手幫禎衛扶好。禎衛被幽麟突然的動作嚇了一跳,她微微的緩了緩神,不免有些不好意思。
“蓬山公親自送給禎衛的花環,看得出來蓬山公也是很喜歡禎衛的呢!”清香看著幽麟有些靦腆的笑了笑,然後看向禎衛因為激動而泛起紅暈的麵容,也溫柔的笑起來。
“這麼多天來多謝禎衛的照顧,我沒有其他的東西可以送給禎衛,這個還希望禎衛喜歡。我和呈露先去黃海的樹林裏玩,晚上黃昏的時候回來,要是回來晚了,大家就不要等我吃飯啦。”幽麟對著禎衛微笑著揮揮手,隨後轉身跑向甫渡宮之外的方向,她回頭看了看禎衛舒心的微笑,點了點頭。垂落腰間的鬃發隨著孩子輕快的腳步滑出輕緩而飛逸的弧線,黛紫色的表衣翻卷出綢緞精細的緙絲花紋。呈露跟隨在孩子的身後,隨著幽麟邁出的步子,跟著她一起跑向宮殿的外方。
“真是,能得到蓬山公送的花朵,還真是特殊榮譽呢!”蒲荷笑著,看著仍舊吃驚的禎衛,這似乎是禎衛記憶中第一次有蓬山公送給自己花環,用剛剛盛開的白色棠棣花細心編成的花環,大小合適的戴在自己頭上。
“蓬山公還真是溫柔呢,連花環都編的那麼仔細!”蓉可也笑了笑,禎衛緩緩的舒了口氣。
“好啦,都去工作啦!真是的。”禎衛微微低下了頭,轉身開始擦拭桌幾上的水滴,清香笑了笑,轉身走出桃暻殿,蓉可也隨著蒲荷,走出宮殿,禎衛摘下頭上的花環,靜靜的放到桌幾上,看著正在綻放的白色花朵,突然間不知道這麼來形容這樣的情緒,如果蓬山公從小就生長在黃海,是不是就不會這麼溫柔,隻是現在要送走剛剛認識了幾個月的孩子,就像剛剛綻放的花朵一樣,巨大的白色還沒有完全呈現出來的時候,卻已經離開了枝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