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八章 都是月亮惹的禍(1 / 3)

燭光搖曳。

書房中,副統領剛安、振和營管帶哈裏奇、左江營管帶韓進春看著蹙眉深思的葉昭,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看起來國公爺遇到了極大的難題。

振威營已經開拔赴贛州,振和營明日起行,誰知道深更半夜的被大帥召進府邸,又見韓進春也在書房中,剛安和哈裏奇心下揣測到底出了何事,而韓進春,神色間顯然也是不知端倪。

品著茶,葉昭思索著小安子的話,祺祥帝早夭是肯定的了,給小安子一萬個膽,也不敢造此彌天大謊,不過顯然為了安全起見,小安子身上未帶一絲一縷的書信,隻有千裏鏡一枝,算是信物吧,那千裏鏡正是自己獻與蘭貴人的。

祺祥帝身子骨先天不良,身體虛弱,聽小安子說離世前幾晚染了風寒,一直高燒不止,最後飲食不進,靠人參吊命,終於還是沒能保住。

慈安太後驚惶無措,連夜召六王爺進宮,而使得此次國之巨變變得更為微妙,祺祥帝駕崩,當時,京裏怕隻有兩宮太後及六王爺、以及領侍衛內大臣鄭親王端華知其詳情。

鹹豐帝再無子嗣,蘭貴人當機立斷,準備過繼皇族中小阿哥為後,道光爺幾位皇子中,皇長子二十多歲離世,未有子嗣血脈留下,皇次子和皇三子都是幼年早夭,皇四子為鹹豐,皇五子自幼過繼給道光帝三弟惇恪親王綿愷,皇六子即是六王爺。

現今隻有皇五子多羅敦恪郡王奕誴有一兩歲大的兒子,蘭貴人也屬意與他,六王爺當時也表示認同。

但第二日,六王爺就含糊其辭起來,多羅敦恪郡王奕誴被召進宮後,進言當今亂世之秋,宜乾綱獨斷,其子身體本也不好,若京城連逢大變,怕天下人心不穩,更莫說主少國疑,萬禍之源了。

這才有了小安子馬上連夜出京之舉,而想來阿瑪親王的書信還在路上,這一路,小安子日夜兼行,剛才跟自己哭訴完就暈了過去,隻怕加起來也沒睡幾個時辰,其護主之心,實在可憫。

葉昭知道,以蘭貴人的聰明又豈能聽不出老五的弦外之音?新皇如果接連駕崩,隻怕就是亡國之兆,如果他那身體本來就不好的兒子繼位後又早夭?那如何是好?現今天下亂局橫生,就更不能以常規視之。接連立年紀幼小的皇帝,未免主少國疑,人心不穩。現今,應立一位年富力強的新皇。

若說年富力強而又適宜繼皇位的,舍六王爺又有其誰?

這說法隻怕在京城大臣中也會極有市場,蘭貴人又如何看不出其嚴重性?

隻是,自己又該如何做?就算京城那邊真議定了六王爺繼位,自己總不能就兵伐京師吧?可若真被六王爺坐穩了皇位,那自己的前景不用想也知道會多麼黯淡。

抬起頭,看了看書房中剛安、哈裏奇、韓進春三人,葉昭擺擺手,“你們下去吧,我再想想。”

三人對望幾眼,哈裏奇出列,抱拳道:“主子!您有什麼為難之事不妨說,奴才等赴湯蹈火也為主子辦到!”

哈裏奇戰場上狡詐如狐,葉昭麾下眾將從輕視他認為他是“馬屁精”,到如今卻各個對其忌憚無比。神保就評價他“詭譎多謀、謀狡而穩”,稱若戰場相遇,最不想麵對的對手就是哈裏奇。

哈裏奇搶先說了這話,剛安和韓進春也期待的看向葉昭。

葉昭清澈目光掃過三人臉龐,淡淡道:“若六王爺登基,如何?”

三人都大吃一驚,剛安皺眉道:“六王爺想謀逆不成?”大帥能說出這話,自是有憑有據,不然不可能出此驚人之語。

葉昭深深凝視著他們,道:“若皇上駕崩,六王繼位呢?”

剛安倒吸了一口冷氣,他自知道大帥和六王不睦,若京城真發生如此變故,那怎生是好?

哈裏奇卻猛地單膝跪倒:“奴才甚麼都不懂!隻聽主子的!”跟隨葉昭這幾年,他也揣摩了幾年,這位鑲藍旗小旗主大巧若拙,心藏鴻鵠之誌,南征北伐間隱隱有氣吞山河之相。若新皇駕崩六王繼位,可是大清立國康熙爺以來未有之大變局,堪比昔日眾王奪嫡、攝政王多爾袞之變,時勢造英雄,誰又知小旗主不比攝政王宏圖大略?

韓進春拍了拍輪椅上的斷膝義肢,爽朗的笑道:“大帥,進春全身骨肉拜您所賜,還給大帥又何妨?”

剛安心下躊躇,可今日若不當機立斷怕馬上就有殺身之禍,遂抱拳道:“一切依大帥吩咐!”

葉昭突然就笑了:“你們呀,這是作甚麼?怎麼我聽著這麼別扭,好像亂臣賊子行那謀逆之事一樣?哈裏奇,你給我起來,遇到點事就沉不住氣!愧對獵狐之名!”

“謝主子賜名!”哈裏奇卻恭恭敬敬磕下頭去,“奴才願一輩子做主子身邊的獵狐!為主子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葉昭不置可否:“你倒真會討巧!戰場上不吃虧,在我這兒也不吃虧!”

哈裏奇訕訕的笑,起身歸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