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燕今年35歲了,一直沒成家,老母親焦急可以理解。眼瞅著自己的姑娘眼角爬上了魚尾紋,做母親的哪能不急呀,走在大街上,看著別人的姑娘成雙成對的,老母親就羨慕,就歎息。看到那些單身來往的帥小夥兒,就恨不得拽回家給女兒,如果是菜地裏的蘿卜,說不定她真會偷偷拔回家。
王燕深知老母親的一片苦心,總說自己是一個不孝女,老母親快七十歲了,還讓她為自己操心,實在說不過去。
王燕說:
“媽,您說的那個人,我這兩天抽時間去看一眼,行了吧?我急著上班,一會兒該遲到了。您在家跟我姐姐好好聊天啊。”
母親被王燕糊弄的次數多了,並不相信她的話,追在屁股後麵問:
“這兩天是哪天?你說個準日子。”
王蘭說:“媽,您別問了,她那心根本就沒在家裏,早就飛到看守所去了,您說也是白說。”
王蘭把母親拽回了屋子,兩個人商量怎麼才能讓王燕認真對待她的婚事。商量到最後,母親說:
“她要是不去相親,我就去看守所大門口等著她,看她能跟我耗到什麼時候。”
關於婚事,王燕覺得不能為結婚而找對象,一切要隨緣,不可強求。一個人靜靜地往前走,前方的路口不需要人等候,這就是王燕的心態。眼下連自己的老母親都照顧不好,以後怎麼照顧老公和孩子?
她覺得在工作職責之外,作為一個女人,無法再承擔家庭的這份責任。
王燕騎著自行車從家裏出來,沿著江邊的柏油路往看守所的方向走,她很想騎得再快些,可車輪子像吃了酒,在雪地上歪來扭去地打擺子。有好幾次,王燕差一點兒從車子上摔下來,幸虧王燕個子高、腿長,腳上還穿著防滑的靴子,每當車軲轆歪斜的時候,王燕就將雙腳叉開停在地上,自行車隨著她的腳向前滑。
這是今冬第幾場雪了?第四場還是第五場呢?剛過三九天,寒冷的日子排著長隊橫在前麵。按說這樣的早晨這樣的景致,是可以用浪漫的心境沿著江邊悠閑地賞下風景的,可她不能,她心裏裝著看守所五百多口子的冷暖。
王燕騎著自行車,心裏琢磨今天要辦的幾件事情,突然眼前一輛紅色寶馬轎車“吱”的一聲橫著擋在了她的麵前,她急忙刹車,因為刹得太急,王燕一下子就滑倒了,額頭蹭到了自行車前叉上。
“這誰呀?有這麼開車的嗎?”她定神一看,愣住了。“喲,這不是劉慧敏嗎?”
劉慧敏是看守所民警李曉東的妻子,在房地產公司當會計,因為跟老總關係密切,經常陪老總出去活動,掙了幾個錢,在經濟上比較獨立,所以平時就是一副趾高氣揚的架勢,根本沒把丈夫李曉東放在眼裏。在她看來,李曉東一個看守所的警察,無職無權,整天呆在看 守所大鐵門內,跟在押人員沒什麼兩樣,所以生活中沒少挖苦李曉東。
挖苦歸挖苦,劉慧敏卻不想失去李曉東,理由很簡單,一個快四十歲的女人了,長相又不是特別出眾,再找男人不是一件容易事,找到李曉東這種條件的更難了。她知道外麵那些男人尋花問柳的,大多數都是圖一種人生體驗,說得直白點兒,就是要換個口味,沒有幾個人會跟自己老婆離婚的,他們也隻是相互利用,逢場作戲。
劉慧敏自己在外麵不太檢點,卻不允許李曉東跟別的女人來往,聽到女孩子給他打電話,她都要問問女孩子做什麼的,怎麼認識他的,稍有不滿意,就跟他大吵大鬧。
看守所的民警都知道李曉東的妻子不好惹,平時跟李曉東就開玩笑說:
“曉東,你家裏怎麼還養著母老虎啊?趁早把她踹了!”
李曉東習慣順坡滾驢,說你們等著,我這就回家踹,不過踹了後,你們要給我一個媳婦。王燕聽到了,就虎著臉一本正經地說:
“你們別出餿主意,真踹了那還了得啊,要出人命!你們咋不給李曉東出點好主意呢?”
王燕納悶,覺得自己平時對李曉東挺好的,也沒招惹劉慧敏,她為什麼凶巴巴瞪著自己?
王燕疑惑地看著劉慧敏說:
“大清早的,你找我有事兒?”
劉慧敏穿一件時尚的紫色裘皮短款上衣,腳上蹬一雙高腰馬靴,手裏拿著汽車鑰匙一圈一圈地轉著,邊轉邊用眼睛挖著王燕。她說:
“王所長,我就不明白了,你說這世上的男人比狗還多,你追誰不行,怎麼偏偏盯著我們家那根爛菜幫子了?”
王燕一聽劉慧敏的這句話,當時就有點懵了:
“你說的這是什麼話呀?我怎麼一點也聽不明白呀?”
“王燕,你別在這兒裝蒜了,你跟我們家李曉東那點破事,你真以為我不知道?”
王燕的臉一下子漲紅了:
“你這話從哪兒說起?我跟李曉東是同事,我們之間清清白白的,你可不要聽別人嚼舌頭。”
劉慧敏說:“要是嚼舌頭最好。我今天是想告訴你,要是你跟李曉東勾勾搭搭,我不會輕饒你。”
王燕說:
“我跟李曉東隻是同事,我們之間的關係是清白的。你沒事了吧?我還急著上班呢。”
王燕說完,扶起倒在地上的自行車,車軲轆上有一根車條剛才在摔倒的時候已經別彎了,王燕一看不能騎了,隻好推著自行車繼續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