霞光萬裏,清風輕揚,婆娑樹下,一個穿著墨蘭色衣袍的男人獨自坐在藍空的彩繪下。
微風撩起柔軟的銀色發絲,他如琥珀般的紅瞳,隨遠處飛掠而過的紅鸞鳥漂移著;周身散發著比妖物還要詭異的氣息。
“這日子什麼時候才是頭啊?”簡仁歎了口氣,修長白皙的手指捏著一根樹枝在地上畫著鬼畫符。
“要是出得去,一定要讓那幫老家夥也嚐嚐被隔離個幾百年的痛苦。”拍了拍手,他無趣地吐掉嘴裏的狗尾巴草,欣賞著自己的傑作。
自從很久很久前,他被一群吃飽了沒事做專找茬的老頑固算計之後,就被困在了這裏,任他用盡各種方法都無法逃離。
如果說寂寞讓人意誌薄弱,那漫無止境的枯等卻會讓人發瘋。
為了不讓自己英年早逝,他唯一想到的方法就是跟這一地域的各種生物打交道,隻要是能跑能動的幾乎都被他玩了一圈,甚至是棺材裏的都不放過。
一個虛影隱藏在繁茂斑斕搖曳的枝葉間,閃電般躥了過來,停在他腳邊。
“旺財,這次又是什麼奇怪的東西?”不用回頭,他就已猜出來者是誰。
旺財扭著它肥嘟嘟如雪團似的身子,搖著蓬鬆雪白的大尾巴,在他腳邊拱了拱,很是親昵。
對於身邊養了多年的愛犬,簡仁是再了解不過的,當下會意,“好吧,去看看,前麵帶路。”他決定道。
……
昏昏沉沉,季清悅從夢魘中悠悠轉醒。周圍很黑,又不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眼角餘光還隱約能瞥見幾道人影向她靠近。
那是誰?會是誰呢?
人影離她越來越近,僵硬的四肢匐匍在地上機械地爬行。咯吱!咯吱!咯吱……
仿佛骨骼斷裂重新組裝起來。她的心髒跟著聲音一陣陣緊縮,驚悸充斥整個腦袋,瘦弱的身軀瑟縮在角落裏,顫抖的雙手緊緊抱住冰冷麻木的雙腿。
她畏懼地看著黑暗裏漸漸趨近的不祥物體。
是人?是鬼?還是不知名的爬行凶獸?
她怯弱地試圖開口:“救命!”
有人嗎……救命……
幽冷的回音仿佛乘著惡意而來,在空曠的山穀裏回蕩著,反撲著。她緊緊捂住雙耳,死咬住下唇,緊閉雙眼,不敢再發出聲音,恨不得將整個身體揉進崖壁裏。
絕望的氣息鋪天蓋地而來,她幾近崩潰。
“不要過來!”
她睜開眼睛,怔忡了好一會,才回過神。
黎明的第一縷晨光照在平靜的河麵上,河岸兩端都散亂地堆放著一些動物骨骸;還有幾具類似人骨,在她兩丈開外,隻是都不太完整。
她粗喘了幾口氣,抹了一把額角沁出的虛汗,直到漫山的暗香竄入口鼻才確定自己身在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