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章(1 / 3)

1990年,黑龍江,嫩江縣,白雲林場

這是一個真正的山村,在小興安嶺邊上。,這裏山高林密,人跡罕至,林場的曆史也不過幾十年,是當年建設北大荒的時候許多的退伍軍人和知青來到這裏響應號召,才有了這樣一個小小的山村,幾十年過去,該走的走了,該留下的留下,到如今也隻有百十戶人家。

這是一個初秋的夜,月色皎潔而明亮,偶爾的雞鳴狗叫讓這小小的林場顯得格外的安詳。

這本應該是一個和諧溫馨的夜晚,卻突然傳出來一聲吼叫:“滾~~滾出去小兔崽子,老子好心收養你,當年你跟狗崽子一樣沒人要你,我他媽好心把你留這了,你竟然尿了我一炕”這吼聲極大,聽得出這人極為憤怒。不大一會一間磚房的門砰的一聲被踢開,一個個子不高,麵目醜陋凶惡的男人手中提留著一個嚇的渾身發抖的男孩,大步來到院子裏,那男孩想是嚇壞了,也不敢掙紮,男人大步走到院子中間,臉上的怒氣越來越盛,喊了聲:“滾出去,以後別回來了”抓起男孩雙手一使勁,嗽的一聲,把那男孩從院子裏扔到了牆外麵,隻聽砰的一聲響那男孩摔在了外麵,男人聽見這聲響,轉回頭回到屋子裏,咚的一聲把門關上。過了不大一會門又被打開,那男人又走了出來,手中拎著一團衣物,看也不看順著牆扔了出去,估計是心裏還在氣,又大聲的呸了一聲,氣哄哄的走進屋裏,把門插死,看樣子是不打算讓這個男孩在進家門。

風依舊的吹著,月光越發的幽亮了起來,也不知過了多久,那被扔出去的男孩迷迷糊糊的醒了過來,他臉色蒼白,血從他的腦門上不停的滴落。他伸手擦了擦,這男孩也就十三四歲的模樣,長的甚是清秀,卻是瘦骨零丁,顯然是營養不良造成的,身上穿著打了好多補丁的破秋衣秋褲,光著一雙腳,兩眼滿是迷茫,想是還沒有回過神來,過了會他晃了晃腦袋,慢慢清醒了起來,看了看緊緊關閉的門,眼中一片漠然。他支撐著站起來,左右看了看,見自己的衣服也被扔了出來,趕緊過去穿在了身上。他又看了看那全是木塊堆起來的圍牆,心裏卻是暗暗慶幸,幸虧這圍牆矮,要是高一些,這一摔就不止是摔暈過去了。

這男孩叫孫潤,父親是齊齊哈爾市一個下鄉的知識青年,母親是這林場的一個會計,他五歲那年父母離了婚,父親回到城裏卻把他留給了母親,他也曾去看過自己的父親,可當他的後母對他說你要是敢進我的門一步,我就把你的腿打斷而他的父親卻躲著他不見的時候,他就在也沒有去過。他和母親相依為命了幾年,那幾年雖然過的很苦卻是他這一生最快樂的時光。在那個年代,一個女人拉扯一個孩子也著實是件不容易的事,後來母親的同學給她在河北介紹了一個比她大10多歲的男人,那男人開始的時候對孫潤還不錯,可一等結了婚,卻說什麼也不要他,他知道自己的母親不容易,笑著對母親說:“媽你放心我沒事,你去河北吧,等兒子長大了去看你”母親無奈隻好把他放在自己的妹妹家裏,並答應每個月給妹妹自己兒子的生活費,可她這妹妹人長的雖不錯卻是個生性涼薄的人,見有生活費滿口的答應了下來,孫潤永遠記得母親走的那天,母子兩個抱著哭了一夜,第二天他強裝著臉上的笑容送走了自己的母親,當火車緩慢的離開了自己的視線,當看著母親這世上唯一的親人越走越遠,他在也堅持不住,撲通跪在滿是冰雪火車道上,他知道以後的自己隻能是一個人了。雪無聲的下著,可又誰可以安慰一顆幼小受傷的心?

母親走了兩年多了,這兩年來,他在三姨家起早貪黑的幹活,為了就是能有個地方住,有人給幾口冷飯吃,他也不敢去奢求什麼,能生存下去就是他最大的希望,雖然睡的是冷炕,吃的是剩飯,他知道終究不是自己的家,也沒什麼怨言,到是他這親姨和姨夫卻是越來越看他不順眼,活是越來越多,可有時候卻連剩飯也沒有,他姨夫愛喝酒,喝醉了就拿他撒氣。好在孫潤性子堅毅倒也堅持了下來。

這個村子的人大多是山東過來的,許多愚昧的老太太見了他都是指指點點,他是陰曆七月初七的生日,這本應該是一個很浪漫的日子,這個日子還包含了一個美麗的傳說,可那些老太太總是說是他把他的父母克開的,可是他不明白自己做錯了什麼,什麼時候生也不是他能做主的事,怎麼就成我克的了?他心裏鬱悶無從發泄,隻有村裏的楊大叔對他還不錯,在孫潤的眼裏楊大叔是一個很有本事的人,就他家裏那幾十幾本書就讓孫潤對他羨慕不已,在這個村子裏沒有人比楊大叔家的書還多的,他沒事的時候總是幫楊大叔幹點活,然後楊大叔就會拿本書給他看。書中的世界是那麼的精彩對於孫潤來說,這書裏無疑是另一個世界,是他躲避傷痛和絕望的港口,也是他生活的希望,雖然有很多字不認識,還有許多的書是繁體字,但這並不能阻擋他的熱情,每當他覺得無法忍受下去的時候他都會想起書中寫的那些英雄和際遇。書是他唯一的朋友,唯一的慰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