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驚詫睜大了美目道:“這,這,這不是把人家女兒往死裏送?萬一那定東王造反,或是被地下蠢蠢欲動的大將斬殺了,這個女孩兒豈不是首當其衝,成為刀下亡魂?又有哪個人家舍得送自己的女兒去那蠻夷之地,生活在這不測恐慌之下。”
水溶道:“這也是我想說的,這個王妃絕不是什麼美差。所以我想讓你今日去見見你那三妹妹,勸勸她。”黛玉猛的抓緊水溶的手:“什麼!三妹妹!”
水溶憐惜的反手把她的小手包在了手心:“是的,你三妹妹。因為王室宗親、公侯之家都不願意嫁女,皇上便命吃了大敗仗的南安王出人,那南安太妃又豈能舍得讓自己如花似玉的閨女嫁過去遭罪。便趁機想認你三妹妹做義女,代嫁東南。偏生你那三妹妹竟一口應允了,如此這般,史太君也不好說什麼了。我隻聽說她那親生母親喚什麼趙姨娘的哭得死去活來,一直跟政老哭鬧,政老也是沒得辦法。你去勸勸你那三妹妹,若是礙著南安太妃的麵子不得已應允了,其實不想去,隻管跟我說,我或許還能想想法子。”
黛玉搖搖頭:“不用了。”她知道水溶他們都誤以為探春是那目光短淺見識狹隘的女子,誤以為這是個飛上枝頭當鳳凰的好時機,但她也不想解釋。她太了解這個比她小不了二十天的三妹妹,以前在大觀園內,姊妹倆比鄰而居,最是知根知底知心的。那樣一個蘭心蕙質不讓須眉的女子怎麼會不知道此去艱險,但她雖是女子卻有報國保家之誌,或許這是她最好的選擇,遠離了賈府庶出小姐的尷尬地位和親身母親弟兄的作踐自貶,去那小小的八山一水一分田之地闖出自己的一片天,也為潦倒的賈家保住一分容光,添一分進賬。
黛玉想了一會,抬起頭來問水溶:“那三妹妹現在在哪?”水溶接道:“今日聖上的旨意下來後,若不出意外,你三妹妹就要入南安王府,由宮裏的教養嬤嬤和各色司儀宮的女官教導的學習皇家禮儀和了解龔繼忠以福建為中心的東南封地的民俗風情。”
水溶看了黛玉一眼,洞若觀火的笑道:“你若是想你三妹妹,我讓母妃奏明聖上,讓你三妹妹在此接受禮儀民俗教導也是可以的。”黛玉聞言,眉目輕揚:“此話當真?”水溶笑著撫了撫她的秀發:“你呀!夫君都要上戰場了,你一點也不關心,就記掛著你那姐姐妹妹們。好咯,我就稟明聖上,恐賈三姑娘孤寂冷清,望皇上可憐見的,準了我這最是標致美貌、知書達理的狐仙夫人好生□□,方不失了我□□上國的正統。”
黛玉先時還怔怔的聽著,後見水溶拿那《聊齋誌異》裏的封三娘和小狐仙打趣自己和探春,憶起以前在府中時,也曾數次和雲妹妹同床共枕過,不覺漲紅了臉,嘴一撅,側身道:“人家隻是姐妹情深,偏生你又拿來說項,偏隻許你有琪官解悶,我到連個說話的人也不許了。”
黛玉話一出口悔之不及,果見水溶麵色有些難看,因著與水溶在一起的日子實在屈指可數,她也每每注意著提醒自己不亂吃飛醋,不和水溶鬧別扭,奈何管不住自己的心自己的嘴,一張口話就順溜出來了。
黛玉見水溶有些呆滯的神情,生怕他說出什麼自己永遠不願意知道的話,便伸手戳了一下他的額頭,搶先道:“你啊你,隻許王爺放火,不許我這小老百姓玩笑玩笑不成?”
水溶雖知黛玉此話必有來由,隻是一時片刻也解釋不清,何況他對那蔣玉菡確有些情愫,他竟也不敢否認自己是否曾把那嬌媚柔弱的琪官當做了他見不得得不到的林家女兒,以致真真假假間虛生出了情愫。他不似寶玉,今見黛玉如此這般言語,隻當她雖有些疑慮,但終不過一時揶揄之語,竟也搪塞過去,不再解釋,如今倒是省事清減了,哪知今後又生出那般故事來,可知佛經上說的一報一環,因果相生,不爽不錯的。
今後種種暫且不表,如今隻說那黛玉並太妃王妃送了水溶一行離去,直送到大門外,連人影不見馬蹄不聞方回。真真個恨君不似江樓月,南北東西,南北東西,隻有相隨無別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