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天星勸道:“希望不能放棄,也要腳踏實地,不考大學,咱就會在這黃土高坡待一輩子?機會總是有的。”
淘氣心灰意冷地說:“那要到猴年馬月啊,機會好像也認人,見了我就繞著走,我這個人命不好。”
“不可能。”趙天星語氣堅定,“你算算咱隊的形勢,老齊、老顧、大班長他們是要考大學的,尹鬆出事了,一時半會兒肯定沒戲,大孬又不好好表現,如果招工指標下來,還不就是咱倆的,說不定還能在一個廠裏上班呢!”
淘氣臉上現出久違的光彩:“美死你呀趙天星!”
看見淘氣高興,趙天星越發來了精神:“我不是異想天開,這是實事求是的分析。你放心,頂多一年半載,咱倆就雙雙把家還嘍!”
“去你的,還不知道是誰和你雙雙把家還呢!看我有個好臉,老毛病又犯了是不是?”
趙天星吐吐舌頭:“錯了錯了又錯了。陶部長,您大人不計小人過,趕緊趁熱把荷包蛋吃了,養好精神才能繼續革命,啊!”
一碗荷包蛋吃完,趙天星端著碗筷走了,淘氣扯開被子躺下,兩行熱淚從眼角流出……
一覺醒來,已經過了晌午。不發燒了,精神也好了一些,淘氣下炕穿好衣服,給自己到了半缸子水,正在吃藥,趙天星又出現了。
雖然依舊是笑眯眯玩世不恭的模樣,但是下鄉將近兩年,淘氣從來沒有感到趙天星像今天這樣可愛,他會救人於危難,會體貼,還會鼓舞人心,帶給人希望。
淘氣捫心自問:是我對他的偏見讓我看不到他的優點?
趙天星並不知道淘氣心裏想什麼,以他的性格,也缺乏這種細致入微的觀察,趙天星是聽見響動就過來了,因為他又要露一手了。
“陶部長,看來精神不錯,想不想吃麵條啊?臊子麵。”
淘氣雲裏霧裏,已經幾天沒好好吃飯,退燒以後,肚子早就餓得前心貼後背了,這時要是能吃上一碗臊子麵,十成病怕也就好了八成。但是她知道趙天星不靠譜,想吃麵,自己可沒精神去做,便懶懶地問:“說得輕巧,我倒是想吃,你會做嗎?”
“我咋不會做?”趙天星看淘氣有興趣,立刻來了精神,“我這個臊子麵啊,有豆腐、雞蛋、韭菜,還有油潑辣子,哎呀,饞死人咧!”
話音未落,就見雨花笑吟吟地端著一隻老碗走了進來,淘氣抬眼看去,果然是一碗冒著熱氣的臊子麵,綠的是韭菜,白的是豆腐,黃的是雞蛋,上麵還有一坨紅紅的油潑辣子。雨花一邊把碗遞給淘氣,一邊嗔怪道:“病成這個樣子也不說一聲,要不是天星來喊我,我還以為你悶在屋裏繡花呢!”
淘氣端過碗,看看雨花,看看天星,不禁又抽抽搭搭地哭起來。
雨花臨走時告訴淘氣:“我回去給賀隊長說一下,這幾天天星就不要上工了,在屋招呼你,隊裏給他記工分。你好好養病,要是想家,病好了就回去看看。”
淘氣這次的確病得不輕,退燒之後,雖然精神好了一些,但是身子是軟的,走路像騰雲駕霧。病中的淘氣特別軟弱,幾次在夢中哭著要回家,像個孩子似的喊著媽媽。趙天星得了婦女隊長的旨意,每天擔水做飯,陪淘氣說話,自己掏腰包到鎮上買來大肉蔬菜,改善夥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