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風起暮秋(1 / 2)

瞪著手裏最後兩瓶藥劑,白選摸了摸隱隱作痛的肋骨,擰開瓶蓋把藥一口氣喝光。咂巴著苦進心裏的藥味,她抬頭看了看天色,心說話,今天是沒辦法出城去了。

這裏是黃金大區靠近水晶大區的某個小城市,以白選草木國民兼通緝犯的身份,要想去高等大區,唯一的辦法就是偷偷穿越有駐軍把守的城市防衛線。

三個多月前,被蜂擁而來的各式船艇在海裏圍追堵截了整十天,終於在某個夜黑風高的晚上,白選成功登陸。白璧無瑕對這種驚心動魄的生活極感興趣,非要和白選一起繼續享受被追殺的刺激感覺。

可惜,兩個人戲耍般逗著那些鷹犬玩鬧的日子很快就結束。某個又玩得不亦樂乎的大白天,已經升格為鑽石級懸賞通緝犯的白選與白璧無瑕分開引敵之後,在約定會合的地方始終沒能等到他。

如同蔣坤一樣毫無預兆地消失了麼?白選淡淡笑,那又如何?人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沒有人會永遠陪著你。直到人生末途,你會發現隻有你的影子忠誠不二。

前世,她很喜歡一段話,總覺得從詞句中滲出令人靈魂顫抖的孤寒,很適合失戀或者被拋棄之後可憐兮兮地向人哭訴時用。

——我一生渴望被人收藏好,妥善安放,細心保存。免我驚,免我苦,免我四下流離,免我無枝可依。但那人,我知,我一直知,他永不會來。

白選拿繃帶緊緊纏住自己顫抖不停的手腕,心想,我其實不孤單,我還有皮皮。可惜,那次偷吃了“寶藏”之後,皮皮一直陷入沉睡之中,沒有辦法給予白選力量。

要不是她的破魔閃電經過一次又一次對敵後,正在緩慢地發生著變化,沒了白璧無瑕的照應,她也許早就被抓了。孤苦伶仃一個人怎麼鬥得過那些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大人物?

摸了摸咕呱作響的肚皮,白選掏出一小塊看不出顏色的肉幹,塞進嘴裏使勁咀嚼。最後的幹糧,吃完就得想辦法弄錢了。

錢好說,關鍵是要快點想出辦法穿過大區之間的防衛線。這些中高等大區戰爭時期是修士盟的重點打擊對象,直至今天都還有駐軍防守在大區之間。正麵相抗,對於早就精疲力竭的白選來說就是死路一條。

休息了一會兒,白選從垃圾回收場的破門鑽出去,準備去打劫某個大戶,弄點錢洗個澡吃頓飽飯。這座小城沒有駐軍,她連續三日三夜不眠不休跑路,為的就是找個相對安全的地方休整,透支過度的身體也迫切需要營養。

已是黃昏,十一月寒意刺骨。大街上來來往往的人們都穿上了厚實的秋衣,也許料子不好,但起碼暖和。頗有些人看向這個幹瘦肮髒小乞丐的目光充滿了憐憫。

隻是憐憫而已,沒有人走到白選麵前說,我請你喝碗熱湯,給你一件厚衣,以解你饑、以暖你心。神色匆匆的人們飛快走過她身邊,嘴裏嘀咕著資探員就是死得快、米價又漲了、該添冬衣了之類的話。

白選現在看上去就是個十四、五歲的男孩兒,穿著空空蕩蕩、足足大了三號的男式資探員製服。還有一頭亂七八糟、從不曾修剪過的短發以及烏漆麻黑瞧不出五官輪廓的臉龐。不過,無論怎麼邋遢,人們還是能辨認出,她臉上沒有醜陋的斑痕。

與白璧無瑕失散後,白選就把麵具拿下來了。乘坐各種交通工具來往於城市乃至各大區之間,都必須在關卡處出示身份證。但是她的身份證上明晃晃寫著“白小乖”三個字,所以,就算如今麵具乖神奇消失,白選想平安抵達目的地還是有很大的困難。

她參加那個狗屁大任務之前本來就寫了遺書的,自然不會帶太多錢在身上。買了一路所需的食物飲水,還去黑市花高價弄了把匕首,現在白選衣兜裏隻有幾個硬幣。

轉過街角,遠遠地看著那張足有一米長、半米寬的巨幅通緝令。白選直撇嘴,心說老娘長得這麼坷磣?靠著這張半點也不像的畫相就想找到老娘,真是做夢!活該氣死你們!

最可笑的是,這張通緝令的罪名是白選殺了刀鋒公會的蔣會長。那些吃了大虧的大人物們,就算是想找回場子都不敢明正言順地把她幹的事兒說出來!

如果白選不是非要去水晶大區碧璽蔣家找蔣坤,她完全可以隨便找個草木國民能待的地方安全地生活。隻要白璧無瑕不把她容貌大變的事兒供出去,永遠也不會有人知道她以前的身份。

可是,該幹的事兒必須要幹完才能安心。白選想起曾經聽誰說過這樣的話——就算會有麻煩,有些事情該麵對還是必須去麵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