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暖陽(1 / 2)

與梅半川見麵後的第三天中午,白選在某家私房菜館和遲咫會談。當時,初冬暖陽高照,菜館外麵街道上的行人也露出許久未有的晴朗笑容。前幾日冷雨連綿,還下了一場不大不小的凍雨,人們的心情自然也有些陰鬱。

遲咫推門而入時,那一身如火的熾烈差點燙傷了白選的眼睛。這女人大概對紅色有某種偏執情緒,火紅外套裏麵還穿著火紅的緊身皮衣皮褲。

她顯然精心打理過妝容,看上去既年輕又自有成熟女人的嫵媚風情。奪人眼球的烈焰紅唇閃動著迷人光澤,隻是太過強烈的色彩反差,讓遲大小姐本就白皙的臉龐顯得有些慘白,帶出幾分憔悴之意。不過,這樣的她仍然光彩照人,美豔不可方物。

對白選淡淡一笑,遲咫脫下外套掛在牆上。緊身皮衣皮褲將她凹凸有致的身體勾勒出足令男人血脈賁張的誘人曲線,她腳下是長達膝蓋的馬靴,同樣是熾熱的火紅色。

白選緩緩站起身,心說話,幸好你今天沒穿晚禮服,要不然我真得噴你。她和遲咫的會麵,當然不是為了敘“舊情”。而現在遲咫對她的了解,也僅僅是和沈三多有關的某個組織的代表。

“探監時間為晚上六點半,但是從黑曜趕去血玉,就算乘坐懸浮車也要四個多小時,所以我們隻有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用來交流。”遲咫開門見山,大波浪卷發隨著她微啞卻極為有力的聲音微微起伏。要不是她此次回家有諸多要事必須處理,肯定會讓對方直接去血玉見麵。

白選懂遲咫的意思,有些事情,哪怕再放心,也不能當著外人的麵去講。何況她知道,與遲咫同行的還有真正要去探望征程公會前會長的遲家人。

“你們的目的是什麼?”遲咫見白選點了頭,繼續發問,“隻是單純地確認他死了沒有,還是打算幹點別的?”

端起桌上的熱茶喝了一口,她明媚的眼波從眼前這個麵容俊秀的少年臉上掠過。昨天與她秘密聯係上的那個人說,將會有沈三多結拜兄長的兒子前來與她見麵。目光滑過少年快要遮住耳根的厚毛衣高領和貌似瀟灑的寬大風衣,遲咫的嘴角微微扯了扯。

“遲會長呢?”白選不敢大弧度牽動嘴角說話,生怕掉下粉啊膏啊這些不該出現的東西。

臨行前,她被梅半川喊了個號稱“能把八十歲老太婆化妝成十八歲小姑娘”的易容聖手狠勁搗飭了一番,在原有的容貌基礎上給她往男人的方向做了些大修改。

即使已經盡量往男性的麵目特征靠攏,白選的五官還是略嫌秀美。好在她長年與荒獸搏命,眉眼間自然生成一股勃勃英氣。要是她肯把唇緊緊地抿成直線,更能給這張俊美麵孔增添幾分威風殺氣。

為了與這張中性的美人臉相配合,梅半川交給白選的變聲藥也隻是略略讓她清脆又爽利的聲音降了兩個八度。再聽起來,宛然就是少年人剛過變聲期的嗓音。

當然,也不是沒有一點破綻,譬如少女的曲線。不過此時是初冬,天氣已經頗為寒冷,白選穿了厚厚的毛衣和寬大風衣,又咬著牙纏了纏胸,勉強能遮蓋過去。

之所以化成男裝,自然是為了不給遲大小姐添堵,好順利跟著她混入血玉第二軍事監獄。要是遲咫猜出這姑娘就是把遲家害得那麼慘的白選,說不定會當場暴走。

“我?”遲咫從包裏取出煙,抽出一根點上,噴出一口煙霧才滿眼嘲諷地說,“他殺了我父親,你說我去是幹嘛?當然想知道他為什麼還沒死!”

白選淺淺一笑,當然不會相信遲咫的話。從梅半川交給她的情報來看,遲咫對沈三多,恨,當然是有的。但要當真隻有恨,遲大小姐也不會費盡心思去走凡爾賽城堡的後門,請動了小公爵親自出麵向花家說情,允許她去探視沈三多。

煙霧很快繚繞開,坐在方桌彼端的遲咫,麵容隔著這些濃烈的煙雲,變得越來越模糊。她的話語中透著無邊的寂寥,淡淡說:“你放心,看在舊情的份上,我會把你帶進去見他最後一麵。”

“我們能把他救出來。”白選把玩著手中小巧玲瓏的儀器,形如火柴盒的晶波屏蔽儀指示燈閃爍著微弱藍光。有它在,那些試圖竊聽偷窺的儀器都會停擺。這玩意兒可值錢,就這麼小小的一隻,得花好幾十萬。

“嗬嗬嗬。”遲咫的笑聲未免有些陰陽怪氣,許是被煙霧嗆著,她猛烈地咳嗽了兩聲,這才又說,“那裏是血玉花家大本營所在的重刑犯軍事監獄,防衛之森嚴你根本無從想象。救人?如果在他死後,你們能弄出囫圇的屍體就算有能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