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太空戰機呼嘯著遠去,飛快地沒入濃稠夜色中,獨自站在山巔的白選轉過身。初冬寒風將她的風衣吹得翻卷而起,無數明亮燈光照在她臉上,不知道有多少強力得隻要一發就能抹去她生命的武器對準了她。
在臨下太空戰機之前,白選又戴上了貼身藏著的麵具。麵臨緊要談判,別人不能看見她的表情,她卻能在麵具的掩飾下肆無忌憚地觀察旁人,這對她來說很有利。
周久人大管家言而有信,血玉獄方沒有派出飛行器尾隨。別處會不會有追蹤者,白選不得而知。但她相信,無論遲咫還是梅半川都不會不給自己留後路。遲大小姐難道就真的一點準備也沒做?太扯了!
從山穀的入口不斷湧來荷槍實彈的軍人,擺出如臨大敵的架勢。但他們的敵人隻有一個人,一個身形纖瘦得仿佛來一場大風就能吹走的女孩子。
“白小姐好膽量!蔣家蹲守的人雖然多,但比起血玉監獄遠遠不如。我們真沒想到,你居然就來敢闖這龍潭虎穴!”隨著聲音,周久人的身影漸漸出現。他從山下緩緩走來,麵帶微笑,眼神裏居然有一絲欣賞。
打量著對方的團花白綢對襟唐裝和黑緞麵布鞋,白選忽然有些恍惚,她多久沒看見這樣的裝束了?但此時並非懷舊之時,更何況瘦小枯幹的周久人給她帶來極其強烈的不安和壓力。
隨著對方的步步逼近,她漸漸覺得凜冽刺骨的寒風都變得凝滯。半空中,仿佛有一隻看不見的巨掌在向她的頭頂沉沉下壓。她幾次三番有轉身後逃的衝動,但是仍然穩穩立於雪亮燈光之下,唯有後心汗濕一片。
誰先轉身,誰就輸了一股氣勢,誰心裏就先埋下畏懼的種子,誰的失敗就先到來,誰就先死!白選童年時在資探學校上的第一課,老師還未曾正式開講,先在黑板上刷刷寫了這麼一行字。他告訴所有的未來資探員們,麵對強大的對手,唯一能做的就是迎著它往前走!
咬緊牙關,白選往前踏出一小步。步伐雖小,卻幾乎用盡她全身的力氣。但這一步邁出,從頭頂而來的沉重壓力倏地消失,她的身體晃了兩晃,差點沒跳起來。
周久人枯黃的眉毛微挑,停下了腳步,眼裏除了欣賞之外多了些許驚豔以及鄭重。他的異能無聲無息即可使出,剛才小小的試探,能令氣壓增強。那一瞬間,人體仿佛被壓上幾百斤的重擔,別說往前走,沒有當場跪倒就算這人膝蓋骨頭硬。
然而麵前這小姑娘,她似乎完全沒有感覺到這股壓力,她居然還能往前走!這說明了什麼?周久人大管家不禁暗讚一聲。
撇開雙方的對立立場,身為一名異能界前輩,周久人其實很希望看見有越來越多實力強悍的異能新秀湧現,並希望他們能逐漸改變如今天下異能者地位不上不下的尷尬局麵。
“不錯,很不錯!”周久人捋了捋灰白胡須,微笑著頻頻點頭,“就為了你的異能天賦,小姑娘,老頭子會竭盡全力替你在老爺子麵前開脫!”
哈啊?遇上個愛才之人?算了吧!白選淡淡一笑,並沒有把周久人的話放在心裏。她不是真正隻有十七年閱曆的黃毛小丫頭,重生之後,她呼吸到的空氣都充滿了利欲的味道。
“多謝老前輩的誇獎,你的好意白選心領。不過下次,你再想試探我這小丫頭的斤兩,請打個招呼先。畢竟,我隻是個十幾歲的小丫頭,吃過的飯還沒你吃過的鹽多,老前輩要出手,是不是該提個醒才不失前輩風度?”白選的聲音很大,這些話飄進了許多人耳朵裏。
她分明就是在指責周久人大管家居然不顧身份突然向小丫頭出手,並且還沒能討得了好!但這是什麼時候什麼地方?此時甚至多有人在想,大管家怎麼沒有使出雷霆手段直接把人拿下呢?試探個什麼勁兒?
白選說這話也就是惡心惡心人,她早就做好了應對準備。任由周久人慢慢走近,她又何嚐不是在拉近雙方距離,以讓破魔閃電能在最短的時間內見效?她的異能還很弱小,破魔閃電還沒有升級到能無視空間的地步。
周久人聞言嗬嗬直笑,根本不在意白選的指責。他饒有興致地打量著白選,忽然說:“小姑娘,你的模樣早就被拍下來了,幹嘛還帶著這玩意兒?”
說著話,他輕描淡寫甩了甩寬大衣袖。白選立即覺得臉龐附近一股刺骨勁風憑空而生,偏偏別處沒有任何動靜。這手精妙操控也令她開了眼界。
周久人擅長氣係異能,即是操縱隨處可見的空氣。眾所周知,空氣中的主要成分是氮氣和氧氣。當空氣稀薄到一定程度,足令人直接缺氧死亡;空氣密度大到一定程度,又會改變空氣的形態,由氣態變成液態甚至是固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