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2章 永別了,武器(24)(2 / 3)

“長官,”我說,“我們可得走了,我的表妹太累了。我們暫定到蒙特勒去吧。”

“恭喜你們。”第一位官員握握我的手。

“做出這個選擇你們一定會後悔的,”第二位官員說,“但千萬別忘了,你們到了蒙特勒,得去警察局報到。”

“警察局那兒不會有麻煩的,”第一位官員安慰我,“那兒的人都很客氣友好。”

“非常感謝你們二位,”我說,“承蒙你們二位的指點,我們十分感激。”

“再會,”凱瑟琳說,“非常感謝你們二位。”

他們鞠躬送我們到門口,那個洛迦諾的擁護者並沒那麼熱情。我們下了台階,跨上馬車。

“天啊,親愛的,”凱瑟琳說,“難道我們就不能早點離開嗎?”我把那個瑞士官員介紹的旅館名字告訴了車夫。車夫把馬韁繩拉起來。

“你把那位士兵給忘了。”凱瑟琳說。那士兵就站在馬車邊,我給他一張十裏拉鈔票。“還沒換成瑞士鈔票。”我說。他謝謝我,行個禮走了。馬車朝旅館駛去。

“你怎麼會挑選蒙特勒呢?”我問凱瑟琳,“你是真的想去那兒嗎?”

“這是我當時唯一能想起的地名,”她說,“那地方不錯,我們可以在高山上找個住的地方。”

“你困嗎?”

“我現在都要睡著了。”

“我們好好睡它一覺吧。可憐的凱特,你苦苦地熬了一個長夜啊。”“我覺得挺有趣的,”凱瑟琳說,“尤其是當你用傘當帆行駛的時候。”

“你是否真的感覺到我們巳經在瑞士了?”

“不,我很怕一覺醒來時,發現這一切都不是真的。”

“我也是。”

“這是真的吧,親愛的?我不是在米蘭趕車子上車站給你送行吧?”

“希望不是。”

“別這麼說,你這樣叫我很慌張。那也許就是我們正要去的地方。”“我現在頭腦發昏,什麼都不知道。”我說。

“讓我看看你的手吧。”

我抽出雙手,兩隻手都是泡,腫了起來。

“我脅旁可沒釘痕。”我說。

“不要褻瀆。”

我非常疲乏,感覺昏天黑地的,巳經沒有了初到時的那種興奮。馬車順著街道走。

“可憐的手。”凱瑟琳說。

“不要碰,”我說,“天知道我們這到底是在哪兒,我們上哪兒去啊,車夫?”車夫拉住馬。

“上大都會旅館,難道你要去的不是那兒嗎?”

“是那兒,”我說,“沒事了,凱特。”

“沒事了,親愛的。你別煩惱。我們要好好睡一覺,明天你的頭就清醒了。”

“我可真糊塗,”我說,“今天真像是出滑稽戲。也許是我肚子餓了的關係。”

“你不過就是太累了,親愛的。休息好了就沒事了。”馬車在旅館前停下了。有人出來接行李。

“我覺得沒什麼。”我說。我們下車走在人行道上,進了旅館。

“我知道你會沒事的,隻是身體疲乏罷了,你好久沒有睡覺了。”

“我們總算到這兒了。”

“是的,我們真的到這兒了。”

我們跟著提行李的小郎走進旅館。

那年冬天的雪來得很晚。我們住在山坡上鬆樹環繞的一幢褐色木屋裏,夜間降霜,碗櫥上那兩隻水罐在早上便結有一層薄冰。戈丁根太太一大早就進房來,關好窗子,在那高高的瓷爐裏生起火來。鬆木啪啪地爆裂,濺起火花,不久爐子裏便火光熊熊,而戈丁根太太第二次進來時,又帶來一罐熱水和一些供爐火用的大塊木頭。等房間燒得暖和起來了,她又送來了早餐。我們坐在床上吃早點時,能看見湖和湖對麵法國境內的山峰。峰頂有積雪,湖則是灰蒙蒙的鋼青色。

外麵,我們這農舍式的別墅前,有一條上山的路。車轍和兩邊隆起的地方被冰霜凍結得如鐵一樣堅硬,山道不斷地一路上坡,穿過森林,上了高山,來回盤繞著,到了有草地的地方;有些倉房和木屋在草地那兒的樹林邊,俯瞰著山穀。山穀很深,穀底有一條流進湖中的溪水,有時風從山穀那邊吹來,我們能聽見岩石間的淙淙水聲。

有時我們會離開大路,轉上穿過鬆林的小徑。森林裏邊的地踩在腳下軟綿綿的,冰霜還沒把它凝結得像山路那麼堅硬。但即使堅硬我們也不在乎,因為我們靴子的前後跟都釘有鐵釘,後跟的鐵釘能紮進冰凍的車轍,所以穿著釘靴在山道上走,很是愜意,而且還能激發精神。而在森林就更讓人感到快活。

在我們屋前,峻峭的高山傾落到湖邊的小平原上,我們坐在門廊上,和著陽光看彎曲的山道順著山坡延伸下去,還有低一點的山坡上的梯田形的葡萄園,因為現在是冬季,所以葡萄藤早巳凋謝,園地中間用石牆隔著,而葡萄園底下就是蒙特勒的房屋。那是一個建在狹窄的平原上的城鎮,沿著湖岸。湖中有個小島,上麵有兩棵樹,遠遠望去,就像是漁船上的雙帆。湖對麵的山峰有些陡峭,而在湖的盡頭就是羅納河河穀,那是夾在兩道山脈間的一片平原。河穀南端被山峰切斷的地方,就是唐都米蒂。這座高山常年積雪,它俯視著整個河穀,不過距離太遠,沒能投下陰影。

要是陽光夠好,我們就在門廊上吃中飯,否則就在樓上一個小房間裏吃。那房間四麵是素色的木壁,有隻大爐子放在角落裏。我們在城裏買了些書籍雜誌,還有一本《霍伊爾氏紙牌戲大全》,學會了許多兩人玩的紙牌遊戲。我們就住在裝爐子的這個小房間裏。裏邊有兩張舒服的椅子和一張放書籍雜誌的桌子,收拾好飯桌後,我們就在上麵玩紙牌。戈丁根夫婦住在樓下,有時傍晚,我們還能聽見他們的談話聲,他們過著幸福快樂的生活。先生原是旅館的茶房領班,夫人當過同一旅館的侍者,他們攢錢,買下了這個地方。他們有個兒子,正在蘇黎世的一家旅館學習當茶房領班。樓底下還有個客廳,住的是對賣葡萄酒和啤酒的夫妻,有時在夜裏,我們還能聽見有車子停在外麵,有人走上台階到客廳裏去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