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把它們取下來,”她說,“免得約納森看見了我。它們不適合我戴,是不是?我想,應該把它們賣了,是不是?”
“你再戴一兩分鍾吧。把它們賣了,永遠也不要賣。那是違背遺囑條款的。”
她想了想,就照他的話做了。她還要告訴他一些事情,戴著它們也許有助於她和他談話。她戴著首飾坐下來;又開始一起猜想約納森有可能把他們的行李送到哪兒去了。他們早已為他倒好了一杯淡啤酒,好讓他來了喝,由於時間長了,啤酒的泡沫已經沒有了。
過了一會兒,他們開始吃晚飯,晚飯已經擺好在桌子上了。晚飯還沒有吃完,壁爐裏的火苗突然跳動了一下,上升的黑煙從壁爐裏冒出來,彌漫在房間裏,好像有人用手把壁爐的煙囪捂了一會兒。這是因為有人把外麵的門打開引起的。現在聽見走道裏傳來了沉重的腳步聲,安琪爾走了出去。
“我敲了門,但是根本就沒有人聽得見,”約納森·凱爾抱歉地說,這回到底是他來了;“外麵正在下雨,所以我就把門打開了。我把你們的東西送來了,先生。”
“你把東西送來了,我非常高興。可是你來得太晚了。”
“啊,是的,先生。”
在約納森說話的音調裏,有一些不高興的感覺,而這在白天是沒有的,在他的額頭上,除了歲月的皺紋而外,又增添了一些愁煩的皺紋。他接著說——
“自從今天下午你和你的夫人離開後——我現在可以叫她夫人了吧——奶牛場發生了一件非常令人痛苦的事,把我們給嚇壞了。也許你們沒有忘記今天下午公雞叫的事吧?”
“天呀;——發生了什麼事呀——”
“唉,有人說雞叫要出這件事,又有人說雞叫要出那件事;結果出事的竟是可憐的小萊蒂·普裏德爾,她要跳水自殺來著。”
“天呐!真的嗎!為什麼,她還和別人一起給我們送行——”
“不錯。唉,先生,當你和你的夫人——按照法律該這樣稱呼她了——我是說,當你們趕著車走了,萊蒂和瑪麗安就戴上帽子走了出去,由於是新年的除夕,現在已經沒有什麼事情可做的了,大家都喝得醉醺醺的,所以誰也沒有注意到她們。她們先是到了劉·艾維拉德酒館,喝了一氣的酒,然後她們就走到那個三岔路口,似乎是在那兒分的手,萊蒂就從水草地裏穿過去,仿佛是要回家,瑪麗安是到下一個村莊去,那兒還有一家酒店。從那時候起,誰也沒有看見和聽說過萊蒂了,有個水手在回家的路上,發現大水塘旁邊有什麼東西;那是堆在一起的萊蒂的帽子和披肩。他在水裏找到了萊蒂。他和另外一個人一起把她送回家,以為她已經死了;但是她又慢慢地醒過來了。”
安琪爾突然想起來,苔絲一定在偷聽這個可怕的故事,就走過去想把走道和前廳之間的門關上,前廳通向裏麵的客廳,苔絲就在裏麵的客廳裏;可是他的妻子裹著一條圍巾,已經到前廳來了,她聽著約納森說話,目光瞧著行李和行李上閃閃發光的露珠,在那兒出神發愣。
“這還不算,還有瑪麗安呐;是在柳樹林子邊上找到她的,她醉得像死人一樣——這個姑娘除了喝過一先令的淡啤酒外,還從來沒有聽說過她沾過其它的東西;當然,這姑娘的食量很大,這從她的臉上就可以看出來。今天那些女孩子,仿佛都是喪魂落魄的!”
“伊茨呢?”苔絲問。
“伊茨還是像往常一樣呆在家裏;但是她說她猜得出來事情是怎樣發生的;她的情緒似乎非常低落,可憐的姑娘。所以你知道,先生,所有這些事情發生的時候,我們正在收拾你的不多的幾個包裹,還有你的夫人的睡衣和梳妝的東西,把它們裝上大車,所以,我就來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