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人對於普通人而言,無非是濃濃的親情而與,對於楚風,卻是兩世濃濃交織的緣分。
晚飯時分,楚風的家人下班的下班,放學的放學,都陸陸續續的回來了。
楚風的父親楚衛國三十六歲,出生的時候正是抗日的戰火燃遍中國的時刻,這名字便應運而生,事實上,和他同一年紀的人,名字都和抗日救國有關,諸如:衛國啊,為民啊,抗日啊!這一類型的名字比比皆是,以致在街上叫一聲衛國,回頭的總有七八個。
無獨有偶,類似楚衛國種命名,在解放戰爭,抗美援朝,和特殊時期時期也是鼎盛一時的。這其實並不是隻是中國的獨特文化,而是全世界都有的情況,例如,日本就很多井下,鬆田這樣一些反映他們祖先在特定的環境下奮鬥的姓氏。
楚衛國現在是南三小鎮一家叫博馬機械廠的國企技師與研發專員,也是一個車間隊長,算是個小幹部,母親李寒是企業的子弟小學的音樂和語文教師(當時的小學老師一般都身兼數職),哥哥楚軍12歲上初二,姐姐楚蓉9歲才上4年級。
原本楚風還有一個妹妹,不過要到明年6月才出生,現在恐怕連蛋白質的存在也還不是。
一家子生活上雖說不上有多富裕,倒也衣食無憂,而且這時也沒什麼富豪可說,一來因為特殊時期的影響和數十年大鍋飯的曆史問題,二來,現在物價不高,物資緊缺,市麵上還沒奢侈品。
楚風心情還是很激動地,時隔多年又一次見到年輕時的父母兄弟,內心多少還是有些奇異的感覺,不過由於楚風情緒控製得好,家人倒也沒發現任何端倪。
家人回來以後,楚風也沒多說什麼,隻是逐個的打了聲招呼,然後就坐在板凳上,很滿足的看著家人各自忙開了。
老爸楚衛國是最遲回來的,一進門擰了擰楚風的臉蛋子,又用胡須紮了幾下,然後就悶聲做在木沙發上,摸出了煙,吧唧吧唧的抽了起來。
楚風心中覺得驚奇,記憶中老爸是很少抽煙的,這也是為了家裏的孩子著想,不想讓這些小孩子過早的接觸煙草味道,另外,也是因為現在煙還算是奢侈品。又仔細看了看,發現老爸可謂愁眉深鎖,那深深地眼眉,足以鎖死從麵前飛過的蒼蠅。
不過楚風也不好問,所謂事出反常即為妖,如果一個四五歲的小孩子能察言觀色,還能主動問詢,這不是要把人活活嚇死?
李寒端著飯菜,一一擺在桌子上,楚風一看,有:鹹魚燒茄子,炒土豆絲,和一個西紅柿蛋花湯。
這些都是現在比較正常的食物,鹹魚也隻是些沫子,是自家夏天到海邊捕的一些比較肥美的海魚,吃剩的醃製曬幹收起來留下慢慢吃。茄子和土豆是自家後院摘的,雞蛋是自家老母雞產下的,三個菜中,就西紅柿是外麵買的。
看到了這些記憶中的菜式,楚風不禁有點覺得好笑了,現在整個中國基本都還屬於流傳了兩千多年的小農經濟,自給自足,誰又會想到,再過不久,商品經濟將在這個最古老的國家開始大行其道。
“怎麼這麼多煙味,你抽了多少?”李寒將飯在桌子上後,手在鼻子前揮了幾下,皺著眉頭上?
“額——”楚衛國躊躇了一下,又深深地狠啜了一口,然後將煙頭用力的在煙灰缸裏擰息,雙手拍了拍落在衣服上的煙灰,“沒多少,咱們開飯吧!”
“出什麼情況了嗎?”見到這種狀況,李寒也是很擔憂的,畢竟這個年代隨便出點什麼小事,也是會被無限擴大的。丈夫楚衛國屬於比較老實的知識分子,實在不是那些官僚出生的人對手,萬一因什麼事而得罪了產裏的領導或小人,說不定明天起來就是一張大字報貼在臉上,然你感受一下什麼叫“革命群眾的偉大力量!”
楚風這時已經端坐在飯桌之上了,不過耳朵卻緊緊地貼向這一邊,他也奇怪到底是什麼事情能讓老爸愁成這樣,老爸一直是個樂觀派的。雖然在他記憶中,貌似家裏現在也沒出過什麼大事,不過誰又能完全相信一個四五歲小孩的記憶呢?即使他自己也不能自信啊!況且,誰又能保證不會出現蝴蝶效應?
楚衛國低吟一下:“早上的報紙你看了嗎?廠裏因為這事吵成一堆了,正常的生產體係都運行不了了。”
李寒和楚風頓時明了了,感情都是這事惹得禍啊!李寒自己也算是深有體會,雖然說她所在的企業子弟小學人不多,但《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這一篇文章引起的軒然大波也是足夠震撼的,就因為這事,今天一天學校的教學程序也開始不正常起來了,一整天都在開會,爭論不斷,目前,小小的學校幾十人教務人員已經分為兩大派係了,大多數人還是特殊時期時的觀點,認為這篇文章是“反動”的言論,是為官僚資本主義複辟做辯護。但也有一些比較有遠見和堅持原則的人認為,這才應該是正確的理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