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蕩山的天空,陽光普照。
重華來到大裂穀處,隻見眼前一片廣褒樹林,原本的大裂穀全然不知所蹤。
他默了瞬,緩緩開口:“千音,為師知道,你在裏麵。”
聲波有如漣漪一般蕩】漾開去,眼前的樹林頓時扭曲了幾分,如同被攪亂的水中月一般,不消多久,又恢複了平靜。
重華已經確定,此處被布下了幻境!
而這個布下幻境的千音,正站在重華麵前不足兩尺處,目光繾】綣深情似海。
他就在眼前,千音驀然驚覺,自己似乎許久許久不曾與師父見過了。
他瘦了。
那白雲般的衣袍穿在他身上,清風拂衣,身形顯得愈發孤寂。
那眉那眼,仍是如她初見時一般,清冷,卻又似乎懷著悲憫之色。
對於他能夠走出九重殿一事,她並無半分意外。
無往而不勝的,才是她的師父!
她無聲的喚了句‘師父’,正欲轉身離去,重華仿佛輕歎了聲:“千音,我有一事,要找你問個明白。”
千音以為,他會為了複活墨子袖一事而來。畢竟流光那樣匆忙的離去時,她便猜到流光的意圖。
重華卻問的是:“冰域之時,你說愛我,是真?是假?”
千音一怔,眸光頓時又黯然:“真又如何假又如何?”
重華聽見她的話在空中飄蕩,不禁宛然一笑:“不過是尋個心安罷了。”
千音哦了聲,道:“其實我一直愛著墨哥哥,不過是當初年少,錯將師父當成了天,將迷戀當成愛戀。如今回想起來,當真是一場笑話。”
“笑話……”重華咀嚼著這兩個字,眸光一分分沉寂下去,卻突然露出釋然的笑,目光側來,如同知曉千音此時便站在他對麵一般,他的目光裏滿是欣慰,卻又似乎包含著其它太多的東西。
“你能醒悟,是好事。為師為你感到高興。那麼,為師便走了。”
“日後,與那墨子袖好好過。”
“千音,此生再見無期,你要保重。”
重華轉身離去時,千音隻覺得空蕩蕩的胸腔裏鈍刀慢磨一般的痛,想哭,眼睛卻幹澀的很。
“師父且請放心,墨哥哥一定待我比你好。我會努力忘記師父,做一個賢良淑德的好妻子,我會比任何人都過得幸福。因為我永遠都會記得,師父是一個多麼仁慈的仙尊。”
重華的身形一僵,隨即放鬆下來,微微轉身,嘴角上彎出一抹愉悅的笑:“如此甚好。”
這樣確實好。
重華拖著仿佛灌了鉛的步子,走的輕盈飄逸,仙氣騰騰。
千音目送他的身影漸漸消失在轉角,那一刻,她仿佛聽到了他如釋重負的歎息聲。
她望著直衝雲宵的通天塔,微微一笑。
一切都將結束,若幹年後,仙界仍有仙尊重華,魔族墨子袖,而她,從一開始便不該存在於世間。
既然不該存在,那麼便讓一切又回到原點……
一滴血淚在眼角,搖搖晃晃終於墜]落!
“師父,此生再見無期,您要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