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文婷下了車就是中心廣場,謝文婷覺得廣場上的人都像木偶一樣無聲地跳來跳去。傷痛像巨大的浪潮一樣淹沒了謝文婷,她一屁股坐在花壇的邊沿上,走不動了。畢竟是很正常的上午,市民們都在各自的崗位上奉獻,廣場上有許多空著的長椅。謝文婷卻坐在花壇邊沿上。她的身後是一簇簇盛開的杜鵑花。
有很長一段時間,謝文婷想不起來她怎麼會在廣場,她不是在單位的嗎?她怎麼會好好地跑到廣場來的?不是周末,也不是黃昏。有時候,周末或者黃昏這裏會出現她和喬陽身影。他們就是在這裏,看到那些跌跌撞撞走不穩的孩子,然後決定要個孩子的。喬陽今晚到家,她正在為今晚作準備,今晚可能就會成為一個特殊的日子。但現在喬陽應該在另一個城市的機場,他怎麼會出現在國際飯店?是她看錯了?人和人長得相像的不是沒有。謝文婷還看到門童將兩隻大箱子放進了出租車後麵的行李箱。也許,那是一對來這個城市旅行的情侶。
坐在花壇上的謝文婷漸漸地聽到了廣場上的人聲鼎沸,聽到了馬路上汽車的噪音。然後,她拿出手機,撥了喬陽的電話,電話響了很久,終於接通了。喬陽沒等她開口,就說,在車上,去機場的車上。有事麼?謝文婷說,噢-----。沒什麼事情回家再說吧,長途漫遊。她很想告訴他剛才看到一個人很像他,但是他已經掛了電話。那麼沒錯,是她謝文婷看錯了。她抬頭望望天,站起來,走到廣場的中央。外麵陽光很好,她還跟兩個孩子逗弄了一會兒,然後她找了張麵對著國際飯店的長椅坐下來。謝文婷認真地很認真地看走出來的每一個人和走進去的每一個人,尤其是每一對情侶。她就這樣看了一個多小時,中午了,人漸漸地少起來了。兩個火紅的門童也開始放鬆了,謝文婷卻越來越緊張了。
謝文婷沒有再一次看到像喬陽的人,她想要是再看到一個就好了,再看到一個她就去醫院聽不孕講座,但是她沒有看到。於是,她站起來了。站起來的謝文婷迎著紅燈穿過馬路,走向國際飯店。
有一輛車在離她一米左右時候緊急刹車,她渾然不知,從容得好像馬路上隻有她一個人。
謝文婷原本就是個美女,有著美女們慣有的優越感,還有工作上的習慣性高人一等。於是門童看到一個高雅的女人肩上掛著一個LV的坤包婷婷嫋嫋地走向了前台。
小姐,對不起,可以用一下你們的內線嗎?我找個人。謝文婷帶著得體的笑容,很有禮貌地問。
前台小姐指著右邊的一部電話說,請!
她拿起電話,想了想,皺著眉頭對小姐說,麻煩您幫我看看喬陽先生住幾號房?我一時想不起來了。喬裝的喬,陽光的陽。
好的,您稍候。
一陣劈劈叭叭的鍵盤聲之後,小姐說,對不起,喬陽先生已經退房了,上午十點半就退房了。
於是,小姐看到眼前的這個客人瞬間臉色雪白,眼神飄忽,她緊緊地握著話筒,一動不動。不知道過了多久,那個小姐忙碌了一陣子回來的時候,發現這位客人仍然保持著同樣的姿勢。
您需要什麼幫助嗎?小姐小心翼翼地問。
臉色雪白的謝文婷身體晃了一下,她對小姐說,麻煩你開間房。
您有預定嗎?
哦,幫我看看喬陽先生有沒有幫我預定,應該有的。謝文婷現在眉頭已經舒展開了,腦子在一片空白以後無比地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