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幸福在原點
“大夫！大夫！她的眼皮在動，她有點不對勁……”
“什麼？護士，趕緊為病人測量各項體征！”
周遭的聲響，越來越清晰……
“驀”地，直覺一陣天旋地轉，似乎我從半空中跌落了下來。
“救命啊！”我嚇得大叫，旋即便睜開了眼睛。
“她睜眼了！天呢，她醒了，她醒了！”一個驚喜的聲音響了起來。
眼睛矇矇矓矓的，看不真切，想抬手，卻發現自己的手臂上插著輸液器。
“裳霓……謝天謝地，你真的醒了！”那熟悉的聲音，不是我日思夜想的媽媽嗎？
“這是奇跡，真的是奇跡啊！”醫生激動的聲音也響了起來，“昏迷了整整十一個月，她竟然會醒過來，我從醫幾十年，還從來沒有遇到過呢！”
隻有我自己最清楚，這一切是怎麼回事。
我，馮裳霓，終於完成了穿越的使命，回來了……
隻是，心裏為什麼會覺得那麼空蕩蕩的，仿佛失去了什麼一樣……
“Sunny，你的企劃案，以最高票數獲得了集團高層會議的認可。”矮胖胖的上司Peter，一臉興奮地對我說道。
我並沒有顯得多麼高興，這個結果，早在自己的預料之中。
“Sunny，鑒於你一貫優異的表現，集團決定，從即日起，升你為本公司的副經理，並且薪水上調百分之三十。恭喜你。”Peter比我還要高興地說道，態度非常誠懇，並沒有因為我馬上就要和他平級而顯得介懷。和男人做上下級，就是這一點很好，不像女人那樣斤斤計較。
我笑了笑，“多謝經理的栽培。”栽培？他才來多久，能有今天的成就，當然都是自己努力的結果。隻是，這麵子上的話總是要說的。
“咱們公司的業績，向來是集團裏的翹楚，這都是因為有你啊。”Peter感歎著，“隻是可惜，如果不是你那次意外受傷，昏迷了那麼久，可能你現在的成績還會更好。”
我愣了下，心裏竟然仍會有些莫名的酸楚，都已經過去那麼久了。
“不說那些，不說那些！”Peter趕緊轉開話題，對我笑道：“差點忘了告訴你，今天晚上，集團要在咱們公司舉辦酒會。一來，是向媒體公布這次奪標的企劃案；其次，就是宣布對你的任命。估計，到時候你得上台去發言，所以最好還是先準備一下。”
我謝過。
Peter看了下表，說是有會要開，忙不迭地抓起外套出了門。
我笑著搖了搖頭，什麼有會要開，這個時候，他是要按照慣例去給老婆打電話。
“Sunny！我們都聽說了，恭喜你哦。”Peter剛走，我的辦公室門口，就擠過來一大堆人，衝著我嘰嘰喳喳。
“Sunny姐，晚上，你一定要穿得漂亮一點！”幾個年輕的女孩子笑著對我說。
我不以為然，“幹嗎？隻是酒會而已，咱們每個月幾乎都能趕上幾次。”
紅杉，比較資深的小職員，神秘兮兮地說道：“看樣子，你還不知道呢。據說今天來參加酒會的，可都是集團數一數二的頭頭們呢。不僅如此，就連咱們董事長，也會帶著自己選定的接班人出現在酒會上呢。”
“接班人？是誰啊？”其他幾個女孩子好奇地問道。
紅杉神秘兮兮地笑道：“到時候，大家都盛裝出席，不就都明白了？”
“切——”幾個人不以為然。
我低下頭，繼續打著自己的電腦，仿佛一切都和自己無關。
去做了頭發，而後，我穿上了用上一次得獎發的獎金買來的晚禮服，淡淡化了妝，這是出席酒會，必要的禮貌。
這是一件紫色紗製的拖地長裙，樣式，和我曾經在夜蘭出席皇太後晚宴的那件自製小禮服很相似。想來，當時就是因為這件禮服讓我心裏莫名地悸動，才沒去在乎那標簽上六位數的價格。
來到會場，才一露麵，在場的人都驚豔地看著我。
“我就說，Sunny姐最會打扮自己了。”幾個年輕的女孩子，也身著得體的晚禮服，湊到我的身邊。
我和她們笑談著，打發著時間。
時鍾指向了八點，集團的高層領導陸續正裝到場。
看樣子，今天還真是董事局全員出動了，來到酒會的，都是些大人物。
而最後進入會場的，就是白發蒼蒼的董事長了。他精神矍鑠地走了進來，身旁跟著一個高大英俊的男人。
“好帥哦……”幾個女孩子的視線，全部停在了那個帥哥身上，齊齊地小聲驚呼。
我好奇地也看向那個男人，偏巧，那男人的視線也正好對上我。他似是驚詫了下，旋即，對著我微微一笑。
我的心突然間跳快了幾拍。並不是被他少見的英俊外表所震懾，而是，他那雙深邃炯然的眼睛，竟會讓我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雖然我敢確定，此前，我從來沒有見過他。
酒會很快正式開始，首先，是集團領導代表發言，對媒體公布此次奪標的企劃案。Peter特別安排我站到和董事局高層們很近的地方。那麼巧，偏偏就站在那個英俊男子的旁邊。
男子對我粲然地微笑。
我竟再一次地有了某種錯覺，難道，我真的曾經見過他？
“這件衣服，你穿起來很美。”男子低下頭，湊到我的耳邊，輕聲說道：“像個仙子……”
我愣住，這句話，那時候龍飆也曾對我說過。不過旋即，我自笑了下，不過是巧合罷了。
這時候，董事長走到話筒前，笑著對眾人說道：“很感謝大家今天能夠出席這次酒會。大家可能也知道，今天的酒會，其實也有另一個意義。那就是，我要正式宣布，我的小兒子，程以俊，從今天開始正式接替我在懂事會中的職務。”
我身旁的男子笑著站了出來，對著鼓掌的人群，鞠躬致謝。
原來，他就是那個曾因玩世不恭而一度被董事長趕出家門的小兒子，程以俊。當初因為他不爭氣，惹得董事長經常大發脾氣，甚至還影響到了自己在董事局中的地位。不過，最近一段時間，事情發生了不可思議的變化。程以俊似乎一夜之間變得成熟了，據說，他一改往日紈絝子弟的奢靡作風，變得守禮懂事，還積極認真學習管理。很快，便得到了所有人眾口一詞的稱讚。董事長更是對他器重到要把企業完全放手交給他。
我看著那個高大英俊的男人，心裏竟有些好奇，到底是什麼完全改變了一個人？
“當然，我今天到此還有另外一個原因。就是宣布對我們企業優秀人才的獎勵。”董事長掏出了一張紙，念道：“現在就有請永佳公司的Sunny Feng馮裳霓小姐。”
眾人響起了熱烈的掌聲，我微笑著走到董事長麵前。
董事長讚許地對我點點頭，而後笑對拍照的記者們說道：“大家多拍幾張馮小姐的照片吧，她今天非常漂亮。”
眾人皆笑，我也對著大家揮了揮手致意。目光不經意地看向了程以俊，他英俊的臉上帶著意味深長的笑容，看得我再一次心跳加速。
“集團全體通過對馮小姐的任命，從今天開始，她就是永佳公司的常務副經理了。恭喜你，馮小姐。”董事長和我握了握手，示意我對大家說幾句話。
我想了想，認真說道：“首先，感謝董事長、各位董事以及所有的同事，讓我有機會站在這裏和大家說說自己的感覺。大家可能都聽說過，一年多以前，我發生了一次意外。此後，一直昏迷不醒。在昏迷的那段日子裏，其實我是有感覺的。我清楚地記得，在那些日子裏，曾經發生過的事情。在我的意識裏，那段日子，我經曆了很多難以忘記的事情，遇到了很多對我來說很重要的人。雖然，那些日子和那些人，現在都離我遠去了，但是，我仍然很想說一句：那是我永遠都不會忘記的。無論怎樣，我都會真心真意地感謝那段日子，感謝那些人。他們給了我一個很完美的回憶。”我含著淚，深深鞠了一躬。為了再不會出現的夜蘭，再不會遇到的龍飆……
所有的人都被我的話深深打動，不少的女孩子還流下了眼淚。
董事長也很動容，拍拍我的肩說道：“馮小姐，是一個懂得心存感激的人，對我們的企業來說，這樣的人是值得我們珍惜的。在此，我也想認真地感謝一下，馮小姐提到的那些人。我要謝謝他們幫我們公司救回了一個那麼珍貴的人才。非常感謝所有的醫務人員。”
嗯？這差到哪裏去了？我有點呆呆的。
眾人更加用力地鼓掌，每個人臉上都帶著些許凝重。不對，不是所有人。至少，那個程以俊，此刻的臉上，就是一副忍俊不禁的表情，仿佛是聽到了什麼有意思的話。
這個人，真沒有同情心。我冷冷地看著他，當所有人都誤解了我的話而深受感動的同時，這個人的表情很讓我反感。
“今天，雖然說是酒會，但是我們考慮到了在場的，有很多年輕的朋友。所以，我們準備了場地和舞曲，如果有喜歡跳舞的朋友，盡可以到舞池中翩然起舞。”董事長的話，宣告了小型記者會的結束。
聽到可以跳舞，人們都非常高興。此時，正好響起一段節奏舒緩的暖場舞曲，於是男人們紛紛走向不同的女子，邀請跳舞。
一個年輕人向我走過來，對我伸出手邀約：“請問，可以請馮小姐陪我跳這隻舞嗎？”
我正欲起身，不料突然麵前閃過一個高大的身影，“對不起，她今天晚上 我一個人的舞伴。”
旋即，我的手便被他拉了起來，他順勢用力，將我拉到自己的胸前。
竟然會是程以俊。
“對不起，三公子。我不知道……”邀舞的男子尷尬地離去。
我不禁皺起眉頭，這男人還真不講道理，好像那時候的龍飆……隻是一個念頭而已，我笑了笑，世界上怕隻有那麼一個龍飆霸道不講理吧。
“你看起來沒有很老嘛。而且，長得也不錯呢。比我想象中的好太多了。”程以俊握住我的腰，帶著我開始起舞。
我瞪他一眼，這個人說話很沒有素質。真不明白董事長看上他哪一點了。
“雖然，比我大了兩歲，不過我還能接受。”程以俊笑著說道。
“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明白。”我冷冷說道。
程以俊笑得魅惑，貼近我的耳邊說道：“我不會介意，我的女人年紀比自己大。你放心好了。”
我又好氣又好笑，“我有什麼可不放心的，本來我就不是你的女人。”
“看著我的眼睛。”程以俊命令道，那種毋庸置疑的口吻，怎麼那麼像他？
我竟然十分聽話地看向那雙炯炯有神的俊目。那雙眼睛，夾含著好多的意義，仿佛有太多的憐惜，也有太多的牽掛。
牽掛……
我驚了一下子，似是不信地細細端詳著麵前這個俊美男人。我從來都沒有見過程以俊，可是為什麼我會有那麼強烈的似曾相識感？
“你是……”我遲疑著，不敢說出心中的猜測。這不可能啊。
“還沒想起來？看樣子還需要進一步地提醒你。”程以俊笑了，環住我腰的那隻手突然間用力收緊，將我貼到他胸口，而他，就這樣低下了頭，吻住我的唇。
那麼熟悉的感覺，那麼熟悉的味道……
“記起朕了嗎？”程以俊邪魅地低問。
我傻了一般地瞪大眼睛，難以相信，真的是龍飆嗎？
程以俊笑道：“你無情無義地扔下我，可我不能不對你負責啊。你知道我費了多大的氣力才找到你？”
“你真的是……”我又驚又喜，有些語無倫次，“可是這是怎麼回事？你怎麼會到這裏來？”
他笑，“玄月大師，多少知道一些所謂穿越的事情。我到這裏來，正趕上這個肉身的主人，喝醉了酒掉進水池中，已經回天乏術。我的魂魄便貼附到他身上，還好，這個身體的主人，樣貌還讓我比較滿意。”
“你是說，你是為了我，拋下了夜蘭的一切？”我漸漸聽明白了。
他點頭，“雖然很可惜，好像也有點不太劃算，可是，如果沒有你，我想此生餘下的日子也沒什麼意思了。”
“哦……你……”我突然覺得鼻頭一酸，“怎麼能這樣？你的夜蘭江山，你的黎民百姓，你的文武百官，你的後宮佳麗，甚至是，你的孩子，你都不要了嗎？”
“是你曾說過的，擁有那些的我，活得很累。”他沉沉地歎息，“是我自私吧……但是我真的隻想和你在一起……”
“別說了……”我緊緊地抱住他，“我會覺得不安，好像自己是個罪人……”
他也擁緊了我，歎道：“不要那麼想。其實，我已經安排好了一切。”頓了頓，他說道：“我把皇位傳給了阿驍。”
“什麼？”我驚呼，“他曾經想要殺你啊。”
“他對我心生怨恨，乃是因為靜妃被刺。其實，單論阿驍對待朝政，對待身負的責任，他是非常盡職的。你應該還記得，當初在我和蕭氏鬥得最緊張的時候，恰也是夜蘭戰事吃緊的時候。阿驍沒有聽從皇太後的計策，反叛自立，而是心存大義，保家衛國。單憑這一點，我知道他一定會是個好皇帝，隻不過，他需要一些時間和賢臣從旁輔佐。而至於蘩熾……”他的臉上忽然黯淡了些許，“我隻有將她托付給阿驍。因為阿驍有隱疾，不會有後代，倘若蘩熾能夠生下兒子，阿驍一定會好好待他，將他培養成一個合格的君主。如果蘩熾生了女兒，阿驍還可以從宗室裏選出比較合適的人選來過繼，那時他也會因為沈敬光和沈寄男而善待蘩熾。對於她，我能做的，隻有那麼多了。”
聽到他這樣說我心裏有點不是滋味。
“我和蕭氏鬥了那麼久，她們也是元氣大傷。雖然我傳位給阿驍，但是阿驍也斷不會隻為了顧及母家，而讓她們擅權。這一點，我有信心。其實當初我改變主意要娶一珍，乃是因為要利用她來牽製唐煜。在和唐軒塵謀劃過之後，他自回蒙域招兵買馬，策劃起事。我相信他勢必會成功。當然，到最後，我並沒有迎娶一珍。”
龍飆這樣的安排，已經是在他能力許可的範圍內最好的選擇了。我怔怔地注視著他，心裏千般感覺，“我值得你如此嗎？”終是問出了心中的疑慮。
他點頭，“值得。”
“為了這兩個字，你失去的太多太多了……”我輕歎。
“我覺得很合算啊。因為，”他邪氣地笑道，“到這裏來，我才發現，這裏有那麼多有意思的事情，這邊的美貌女子，可遠比夜蘭多得多，並且，都很主動地跟我投懷送抱呢……”
我瞬間火大，“原來如此……”
他低下頭，捉住了我的唇，深深地親吻，許久，柔聲地呢喃：“但是在我心裏，就隻能裝著一個叫做馮裳霓的女人……她可以為了我舍棄生命，我為了她來到這裏，又有什麼不對呢？”
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隻覺得心裏盛滿了很多從沒有過的幸福和滿足。
“我想擁有真正的馮裳霓……”他星眸迷蒙地凝視著我，魅惑地柔聲問道：“可以嗎？”
我愣了好半天，嘴角浮現出一抹微笑，“當然可以……不過，前提是，你必須要趕快把我娶了，因為，我馬上就要過三十歲了！”恨嫁的心情，好像結婚狂，何況，麵前這位男子可是如假包換的上流社會的有錢人。這是在21世紀，最好是現實些。
“這個嘛……”他笑得不懷好意，“就要看我的心情了。初到這邊，我還沒好好地遊戲人間一番，怎好被你給……”
我笑了一聲，指著舞池外站著的一個英俊男子道：“咦，那不是董事局裏最年輕的張子賀嗎？他也來了？對了，你可能不知道，他打我入公司開始，就追我追得緊……算了，反正你也要遊戲人間，我看，我還是湊合著跟他……”
“好啦，我娶你！”他用手把我的臉扭向他，臉色帶黑，“這裏我人生地不熟的，不娶你，我幹嗎來啊？”
知道就好。我突然間心情大好。這下子，你也知道穿越到這邊的滋味了，以後的日子嘛……嘿嘿……
自然要好好地愛他嘍。
—本書完—
龍飆的番外篇
我五歲那一年的正月初一，父皇召告天下，冊立我為皇太子。而當我身著皇太子的朝服，在前殿接受百官朝賀的時候，卻並不知道，我的母親正在走向死亡。
記憶裏的母妃，有著絕世的美麗容顏，長袖善舞，深得父皇的喜愛。我最喜歡在每晚臨睡前，讓她輕拍我入睡。至今，我都可以記得那時母妃帶給我的溫暖感覺。如果，不是蕭氏家族那兩個女人，我相信母妃還會這樣陪伴我很久。
後宮中的女人，為了能夠得寵費盡心思，而在爭寵過程中失敗的人，輸掉的也許不僅僅是皇帝的眷顧，更有自己的生命。
外公被人誣告，在流放的途中含恨病逝。母妃是外公唯一的女兒，外公的去世讓她很受打擊。但是，蕭家的兩個女人——皇後和靜妃，卻不肯放過我的母妃。母妃，在二人刻意的精神折磨下，逐漸地消沉，終於，她病倒了。母妃為自己畫了一幅自畫像，那時，我絕想不到，從此後陪伴我的隻有那幅像。那幅像，也成為母妃留給我唯一的紀念。
蕭皇後沒有兒子，然，作為皇長子的我，卻不是皇太子最有力的競爭者。比我小一歲的阿驍是靜妃的兒子，他背後有蕭氏家族全力的支持。母妃為了我的前途，與蕭家的皇後達成了協議——她選擇赴死，而蕭皇後，則來代替她撫育我。因為對母妃心存歉疚之意，同時加上蕭皇後的支持，父皇終於決定冊立我為皇太子。可以說，是母妃用自己的性命換來了我的帝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