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謙哥變得越來越沉默,他給皇帝演出時從來不讓我跟隨,我也無從得知在他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我想安慰,更是力不從心。
本想就這樣一無所知也不錯,隻是有一天夜裏,我做了一個夢,夢見阿謙哥決絕地站在我麵前,臉上帶著淒厲絕望的笑容,對我說著:“走吧,快走,別管我了。”說著,從他的眼中流下血紅的淚水。
我猛然從夢中驚醒,額上嚇出一層冷汗。直到在床上坐起身,仿佛依然被夢中恍若真實的情景壓得喘不過氣來。我翻身下床,走出房間透透氣,沒想到阿謙哥的屋內還亮著燈。我以為他忘了熄燈,便想悄悄走進他的屋子,到了門口看見他在紙上寫著什麼。他竟還沒睡?
我正欲催他早點歇著,卻見他拿起剛寫好的紙,低低地,咬牙切齒地念了出來:
“李——存——勖——”
然後猛然一扯,將紙撕為兩半,放在蠟燭上,看著紙完全燒成灰才罷休。
燭火搖曳,他的臉也時明時暗,我從未見過阿謙哥如此猙獰的表情,也從未聽說過一個叫李存勖的人。可我不敢問他,我想,他聽見這個名字一定會不開心的。
我躲在他的屋外,不願驚動他。直到他屋內熄燈,再無一點聲響才緩緩推門進入。門外的風吹得我手腳冰涼,有些僵硬。我努力控製著自己的身體,希望不要跌倒吵到他。躡步來到他的床前,悄悄握住他的手。
他的手指有些涼,比起我的倒還算暖。映著月光,我細細觀察。這是一雙形狀優美的手。是的,優美,在我的心中,似乎隻有優美這樣一個詞才能夠表達出這雙手給我的感受。但它並不完美,指尖上有一些老繭。那是常年練琴的結果。視線上移,他的手骨節分明,比我的手大出許多,當被他握住的時候,心中總會生出一種特別的安全感,仿佛他永遠也不會離開我。
我的手離開他的手,想要再偷偷的,細細的看看他的臉,卻發現脖子上有幾塊深色的斑。我正想站起驚叫,不小心把他的衣服扯開。他原本是和衣而睡,此時衣襟大敞,卻發現內裏並無褻衣。身上斑斑駁駁,紅青相間,即使我未經人事,也知道,那些都是吻痕。
仿佛是晴天霹靂一般:阿謙哥竟然有了別人?!
腦中剛開始像是炸開一片白光,過後漸漸平靜下來。是啊,阿謙哥並不隻屬於我一個人,他和誰在一起是他的自由,曾經和我說過的那句“不再讓我受委屈”又如何能當真呢?!
我渾渾噩噩地走出他的房間,回到我的屋內。木然地躺在床上,心中其實早已痛得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