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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到江南,四周的風光似被染了色一般一片繽紛爛漫。
早春的林野裏,花開似錦、草綠如茵,一群不知名的鳥兒在花樹間高聲鳴叫著,唱出一曲曲江南的春之旋律。
開滿豔紅桃花的山腳下,坐落著一間竹籬茅舍,簡樸卻十分潔淨可喜。籬笆裏養著一些雞鴨之類的家禽,籬笆外則是一大片天然的花草地,開著紫丁香、遊蝶花等一類小花。
離這座茅草屋不遠,柳陰深處,有一潭明淨澄澈的湖水,一個年輕而儀容不俗的男子在湖邊獨自垂釣著,他的神情閑適自得。
日中時分,那幢茅屋裏走出一名年輕婦人,往湖水邊走去。
她身上穿著荔枝色粗布衣裳,容顏卻十分豔麗,儀態優雅雍容,看起來絲毫不像一般的村姑。
“問陶,該吃飯了。”她走到柳樹陰下,微笑著對那名男子說道,聲音婉轉柔媚。
花問陶見到她,臉上泛出一抹欣喜的笑意。
他放下釣竿,很快起身向那名少婦走近。
“辛苦你了,凝真。”
他伸出手臂摟住那名美麗的少婦,一起朝小茅屋走去。
當年,毅然決心和花府斷絕關係的花問陶,抱著氣息奄奄、傷重瀕死的柳凝真離開花府,他立即找尋名醫,將柳凝真自死亡邊緣救了回來。之後,他在京師逗留了幾個月,等柳凝真的傷勢完全痊愈之後,他就帶著她下江南,回到了杭州。
他在城外林野中建築了這間茅舍,和好不容易能夠在一起的柳凝真隱居起來,過著與世無爭的恬淡生活。
他們自給自足,就這樣過了數年。
日間無事的時候,花問陶就在柳陰下垂釣,柳凝真在家裏頭做針線,打理家務,日中時分將飯食準備好,就去叫花問陶回來一起用餐。
每日都是這個樣子。
花問陶小心翼翼地扶著柳凝真往屋裏頭走去,走到半路,一陣涼風帶著花香吹拂過來,他忍不住立下腳步,在風中深深呼吸。
“對我來說,如今這樣的生活好像夢一樣。”花問陶不禁心有所感,輕輕地說道。
能和自己今生最愛的人一起生活,不管紅塵俗事,這樣的日子對他而言像夢,同時也是他今生最大的夢想。沒想到,現在他的夢居然實現了,而且美好得超出他的想象。
從前那些不愉快的回憶,他從來不願去想起,隻願意好好珍惜目前手中所緊握著的幸福。
“我也是。”柳凝真依偎在他懷中,語意輕柔地附和著。
從來沒想過她也有這麼幸福的一天。
當年她懷有花問陶的孩子被發現之後,她真的已經完全認命,以為自己的人生會就此結束了。沒想到,她居然還能和花問陶一起過著這樣無拘無束、自由自在的生活。她除了謝天謝地之外,已經不知道還能說什麼。
她真的從來沒有想過——
她很感謝問陶當初將她帶到江南來,遠離過去所有的不愉快。然而她卻不禁對他感到有些抱歉,因為他為了她,舍棄了大好的前程、完美的婚姻,跟她在這鄉下一起隱姓埋名。
即使是今天,她仍覺得自己虧負問陶太多——
“怎麼了?想些什麼?”花問陶低頭看著她,發現她有些神思不屬,不禁溫柔地問道。
“我在想……”柳凝真抬起小臉,清亮的美眸和他對視著,“我好喜歡你。”
她的真誠坦白令花問陶愣了一下,隨即開心地笑了起來,更加將她摟緊。
“我也好愛你。”
柳凝真聞言,淺淺地笑了,笑意如花。
“我早就知道你為了我舍棄那麼多,多到讓我無以為報——”
花問陶溫柔的一笑,“別再提這些了,如果要這麼說的話,你不是也為我犧牲了很多?”
當初他聽到三娘和梅香說凝真寧願遭受毒打,也不肯將他招認出來的時候,他感動得簡直無以名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