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厭煩罷了。”慕容樓停下腳步轉身看向蕭錦衣,“隻是厭煩了好友間的遊戲而已,我們慕容家怎麼說也是武林四大家族之一,我怎麼會自貶身價地和邪派弟子相交,隻是開始見你初入江湖時什麼都不懂的樣子感到好玩而已。你倒是粘上來以為就是我的好朋友了。還有這次我要成婚也不是大哥逼我的,我同謝清影青梅竹馬、兩小無猜,我本就是要娶她……”

“不要說了!”蕭錦衣痛苦地大叫一聲,衝到慕容樓麵前,一記重拳擊向他的下巴,慕容樓避之不及,腳步一踉蹌地側麵摔倒,蕭錦衣壓到他身上,舉拳用力打向他的臉,“你混蛋,你混蛋!你以為你是慕容家的人就很了不起嗎!垃圾!垃圾!”

慕容樓措手不及地被擊中了好幾拳,他被打得惱了,抓住蕭錦衣亂無章法的拳頭,狠聲地說:“你不要得寸進尺,再打我就不客……”

嘴角突然試到滾燙的液體,他吃驚地看向蕭錦衣,暗魅的夜,泛著水澤的雙眼,隻看得到輪廓的臉龐,卻清楚地看到泛著銀色光芒的淚痕,慕容樓頭腦一陣昏眩,手中一輕,蕭錦衣已經掙脫掉他的鉗製站了起來。

強製著自己絕對不要哭出來的悲傷壓抑在嗓子眼兒裏,變成悲傷的嗚咽,蕭錦衣後退幾步,淚眼朦朧地看不到任何東西,他轉過身踉踉蹌蹌地離開,沒有回頭。

不要哭,不要哭,不值得為這種事哭,隻是又成為單獨的一個人,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慕容樓呆呆地坐起身,耳邊皆是蕭錦衣如泣血般的悲鳴,他隻是,想保護自己罷了,才沒有什麼錯誤!但是心髒如錐刺般的疼痛又是怎麼回事?

慕容樓呆坐了半晌,微風吹過,他突然心生感應地猛然跳起身同時一個後空翻,跳至路旁,隻聽“咄咄”兩聲輕響,他剛才所坐的泥地上似乎有什麼東西砸了進去,因為天實在太黑,慕容樓無法看得清楚。

他警戒全身,小心翼翼地看向四周,同時心中驚訝萬分,剛才是對方不小心泄露出絲絲殺氣才令他心生感應逃過一劫,但是這是他的家,裏麵住的都是慕容家的至親好友,怎麼會有人要殺他呢!難道會是蕭錦衣?不,不會是他,要是他的話,會堂堂正正地朝自己挑戰,才不會作這種背後偷襲的事情。

那麼隱藏在最上春居中想殺他的人到底是誰?是隻想殺他一個還是想對整個慕容家的人都不利呢?剛才蕭錦衣才從這裏跑出去,會不會也受到襲擊了……

冷汗由額角滴下,慕容樓雙手自然下垂,一對鐵尺由袖口滑出,緊握在手中。

而這時,一道寒光卻刺向他的後心……

身子劇烈地搖晃著,林天寶迷迷糊糊中聽到慕容閣那可恨的聲音:“林天寶,小寶兒,快起來快起來。”林天寶充耳不聞地扭過身,朝床內靠了靠,抓住棉被捂住頭繼續睡。

被子被粗暴地剝開,嘴巴和鼻子都被用力捂住,林天寶這一刻無比遺恨自己為什麼不練習龜息大法,不到半刻種的時間,她終於憋不住地猛然張開眼,撥開捏住自己鼻子、捂住自己嘴巴的手,先用力呼吸了好幾口新鮮空氣,才衝慕容閣叫道:“大少爺,你又想做什麼了?!”

“我餓了,給我到廚房拿些東西來吃!”

“啊?”

“還有,記得熬些熱湯,我很渴。”

“你,你,你竟然讓我在這寒冷的冬夜裏離開溫暖的被窩!你於心何忍!”

“什麼忍不忍的。”慕容閣抓起衣架上林天寶的衣服扔到床上,伸手把林天寶從被窩裏拽出來,“快點兒穿上衣服出來,天要不是這麼冷,我還要你起來做什麼,早自己出去找吃的了。”

“……”林天寶指著慕容閣,氣得已經說不出話來了。

慕容閣把林天寶趕下床,下一秒鍾他已經爬進她的被窩中,喜滋滋地說:“好暖和哦,我無論在床上躺多久,被窩還是涼的。心火卻是很旺,總是口渴。以後我就讓你幫我暖被好了。”

林天寶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臉頰,讓自己清醒冷靜下來,才不至於把巴掌拍到慕容閣那張漂亮的臉上。

認命地穿上棉袍,係上腰帶,穿上錦色外衣,還是覺得很冷,慕容閣整個人縮到被窩裏,隻剩下一張臉,他動了動身子,伸出一根食指,朝室內指了指道:“我床邊的衣架上有件白狐皮披風,很擋風,你多穿兩件就不會冷了。”

林天寶找到慕容閣的狐皮披風,不客氣地穿在身上,她戴上披風上的兜帽,打開門走出門外,清冷幹燥的空氣令她忍不住哈了哈手、跺了跺腳,又縮了縮自己的身子。她解開掛在門楣的紅色燈籠,借著微紅的燭光朝廚房走去。

“哼哼,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臭慕容閣,必定有你做我小廝的那一天,到時候看我怎麼折磨你。”

麵對冷酷的現實,林天寶逃避似的對未來的生活展開幸福的幻想,這時她突然聽到院外有全力奔跑的聲音,是誰深夜不睡覺在外麵折騰?林天寶好奇地打開院門探頭朝外麵看了看,發現一抹灰影一閃而過。

林天寶皺眉:“看背影有點像十四……真不明白他半夜不睡發什麼瘋哦。”

也許十四的習慣是半夜起來練輕功吧,林天寶搖了搖頭,心想,武林人物真是千奇百怪啊。

林天寶找到廚房,如法炮製地搖醒睡在廚房隔壁房間裏的廚子,告訴他慕容家主想吃的菜色後,便坐在廚房門檻上打起盹來。廚子臉色發白地看著林天寶毫不在意把家主的狐皮披風當墊子坐,都替他們主子心疼。

快速地做好四菜一湯,用竹提籃分層裝好。林天寶接過時,濃鬱的香氣引起了她的食欲,她突然想起來今天酒宴光顧著給慕容閣斟酒了,她根本米粒未進,忙又問廚子再要了一雙竹筷。

提著飯盒,林天寶揉著肚子朝淡日蒸香閣走去,速度卻是比來的時候快多了。

快要走進院子的時候,林天寶突然像是感覺到什麼似的轉過頭,看向栽種在院前的兩棵梧桐,她抓緊食盒,全身戒備地沉聲問道:“什麼人!”

“……閣表哥,是我。”

一聲輕歎,從左邊的梧桐後麵猶如幽靈般現出一個白色的人影,林天寶嚇了一跳地伸直手臂,打高燈籠,向前走了兩步說道:“你是誰?我不是……”

隻聽“咄”的一聲輕響,燈籠中的燭火頓滅,林天寶反應奇快地驟然後退,隻聽嘭然數聲,猶如蜂吟,她初時站立的地方紮滿了細若牛毛的鋼針,她用力拋起食盒,左手解開披風,右手印出蓮花,披風遮擋在麵前時,右手同時快若閃電的把竹筷彈出,雪白的狐皮披風上閃過一道蘭光,卻發出黑色的火焰燃燒起來,林天寶同時聽到一聲悶哼。

她扔掉還在燃燒的狐皮披風,心中暗驚,這裏不是慕容家的內院嗎?怎麼會遇到這種事情,還有對方叫了她一聲“閣表哥……”莫非是把她認成了慕容閣?

梧桐周圍沒有血跡也沒有她投擲出去的竹筷,林天寶確定對方應該被她的竹筷傷到了,踢土先把疑是染上劇毒的披風、燈籠、飯盒、和鋼針埋起來,她衝到寢室內,發現慕容閣正在她床上睡得好好的,不覺放下心中大石。

惟恐自己身上也沾有毒粉,林天寶踢了踢床腳叫道:“慕容閣,快點兒起來,你們家裏一點兒也不安全。”

慕容閣卻理都不理她地繼續睡。林天寶幾乎氣爆了,她才離開多長時間啊,慕容閣再誇張也不會睡這麼熟吧。

林天寶以其人之道還製其人之身,她一把掀開慕容閣所蓋的棉被,大叫道:“起來了,再不起來,你就等死吧。”

慕容閣懶洋洋地張開眼,慵懶得連骨頭都是軟軟的感覺。他看向林天寶,吐氣如蘭:“我的飯菜呢?”

“什麼你的飯菜啊,我怕中毒都扔了……”

“意思是其實你什麼都沒有拿來對嗎?”慕容閣眼中異光一閃,突然坐起來把林天寶撲倒在床上,壓住她不懷好意地笑著道:“哼哼,竟敢不聽我的命令,我這麼餓,你不怕我把你吃了?”

“不要玩了啊!真的,我告訴你……”

林天寶掙紮著說道,卻沒有發現慕容閣的眼角緋紅,細長的眼睛如水波般瀲灩,唇色潤紅,白皙的臉也染上了淡淡的紅色,完全是情動的表情。

他的雙手壓在林天寶頭的兩側,歪著腦袋笑著道:“仔細看你,長的也蠻漂亮的嘛,至少皮膚很滑嫩,摸著很舒服呢。”

有點兒吃驚失去武功的慕容閣竟然會有那麼大的力氣,她用了技巧都沒有辦法掙開,不過她還是認為是自己怕傷到慕容閣,沒有想到其他。

慕容閣的手指在林天寶的臉上摩挲著,三許輕狂,七分曖昧,林天寶終於也覺得有些不對了,她結結巴巴地道:“你、你的手在幹什麼啊,幹、幹嗎笑得那麼可、可怕……”

說實話,慕容閣笑得一點兒也不可怕,反而充滿了誘人的魔力,但喜愛美色的林天寶此刻卻全身僵直、冷汗直流,本能地覺到有危險了。

“仔細地看了看,你的耳朵長得很好看呢,好想咬一口。”

為什麼仔細看,隻看出她的耳朵好看,真是鬱悶……不,不對,林天寶搖了搖頭,現在不是思考她漂亮耳朵的時候,而是……

林天寶不由得“呀”地痛叫一聲,那個混蛋慕容閣,竟然真的朝她的耳朵咬了下去。

這時林天寶突然耳尖的聽到腳步急促奔跑的聲音,她像是遇到救兵一般推拒著慕容閣:“人,好像有人到這裏來了,快點兒把我放開啦……”

“沒關係,沒有我的命令,沒有人敢進來的……”

但是慕容閣這句話說得太早了,因為林天寶進屋時沒有扣門,因此來人很容易就把門推開了,一時間,三人六雙眼睛就那樣直直地互相打探著,先忍不住收回目光的反而是來人,她震驚地後退兩步,畢竟誰看到兩個男人在床上親密地擁抱在一起,心理都會受到巨大的衝擊的。

室內彌漫著疑是麝香的香味,令人血脈賁張,心跳加速。

自己和慕容閣糾纏的樣子竟然被外人看去了,林天寶的臉變得如血一般豔紅,她語無輪次地說道:“嬌……嬌歌,事……事情不是你、你看到的這樣……”

慕容閣的好事被打斷,他冷冷地看向嬌歌:“你竟然忘了規矩嗎?!沒有主人的同意,你竟敢擅自闖進房內,要受到什麼責罰,不用我告訴你了吧!”

“嬌……嬌歌沒忘。”嬌歌猛然想起到這裏的目的,她急忙把剛才所見到的衝擊性的畫麵暗藏進心裏,恐慌地解釋道,“嬌歌到這裏是老夫人吩咐的,讓我務必把家主叫去,我剛才在外麵叫了幾聲都沒有人應聲,我這才鬥膽進了屋,全、全是不得已而為之……”

“嗦那麼多做什麼,奶奶叫我有什麼事?!”

慕容閣從林天寶身上下來,不耐煩地說道,真是的,夜裏都不讓人好好安睡。

林天寶卻是感激這個從未謀麵的奶奶,太好了,好像逃過一劫的樣子。

嬌歌深深地低下頭道:“是樓公子的事情,他剛剛遇襲,生命垂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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