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蘭花下樓時,吉祥的父親瞥過來一眼。馬蘭花說,爸,媽呢?
去打麻將了。
馬蘭花小心地從吉祥爸坐的地方繞過去,她說,我出去一下。
吉祥父親嗯了一聲。
馬蘭花本來想問問一路公交車怎麼乘,乘車要多少錢,有什麼要注意的,但看吉祥父親懶懶的樣子,又把話咽下了。出了門,往左拐,穿過小巷,果然是大路,還有六角形亭子和車站。身體又粗又大的公交車開來,馬蘭花問一旁的老人,這是一路車嗎?老人點頭。馬蘭花就隨他們登上,掏十元錢給售票員,結果找回九元。到墨魚公園時叫一聲好嗎?她對售票員說。
墨魚公園兩站就到了,售票員讓馬蘭花下車時,馬蘭花還有點回不過神來。
杜鵑站在公園的大門外,看到馬蘭花,手舉起來使勁揮著,還一下一下地往上跳。她手裏捏著兩張公園的門票,另一隻手提著一個帆布包。
馬蘭花挺高興的。第一次接到電話,第一次坐公交車,第一次進公園,總之都是第一次。杜鵑眉毛還是那麼細長,口紅還是那麼重。找我什麼事呀?馬蘭花很好奇。
杜鵑咳了一聲,並不馬上回答,而是繼續往前走,走到大榕樹下的石凳前,坐下,把馬蘭花手拉過來,握住,望著她。知道昨晚吉祥去哪裏了嗎?她問。
馬蘭花愣了片刻,點頭。
知道他跟誰一起去的嗎?
馬蘭花點頭。
知道他們去幹什麼了嗎?
馬蘭花還是點頭。
杜鵑卻笑了,她說,你不知道,馬蘭花你根本不知道。帆布包打開了,杜鵑從裏頭先拿出一隻白手套戴上,又拿出一個塑料袋,再從塑料袋中取出一條粉紅色絲短褲。她說,你聞聞,什麼味道?
馬蘭花手懸著,正猶豫要不要接,杜鵑就撥開她的手,把短褲伸過來,伸到馬蘭花鼻孔下。吸一口,沒吸進什麼。馬蘭花疑惑地看著杜鵑。杜鵑說,再聞聞,是不是有股腥味?馬蘭花抽動鼻子,連吸幾下,果然有腥味,淡淡的。馬蘭花覺得這味有點熟,她以前似乎聞到過。杜鵑說,是精液,男人身上的東西,你肯定聞到過了。
然後杜鵑說起昨夜。昨夜鐵頭和吉祥去她家,遊三波不在,剛剛去香港。鐵頭不信,鐵頭說我們等。於是坐下,坐到下半夜,遊三波還是沒回來。鐵頭就一遍遍撥遊三波的手機,傳來的都是移動小姐柔軟的聲音:對不起,你掛的手機已關機。鐵頭重重摔下話筒,大聲問,遊三波什麼時候回來?杜鵑說,我怎麼知道?鐵頭說,告訴你,你們必須給我一筆錢,多少無所謂,一萬是一萬,一千是一千!杜鵑說,憑什麼給你錢啊?怎麼就沒人給我錢了?鐵頭說,你這破鞋也沒少要過別人的錢。我跟你不一樣,我要的是應得的錢,你們反正得給,不給的話,哼,就走著瞧!鐵頭說著往外走,已經走到門口了,突然站住了,轉個身衝回來,一把剝掉杜鵑的褲子,鐵頭自己先壓上去,又叫吉祥也這麼做。
吉祥?吉祥做了嗎?
杜鵑說,做了。
鐵頭呢?是鐵頭先做的?
是。
馬蘭花猛地站起,又慢慢地坐下。
兩個人,吉祥和鐵頭,都做了?
杜鵑眼睛眯起來,一笑,說,都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