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者為大,入土為安。
第二天嶽飛便令安葬楊再興。他們將楊再興安葬在城外不遠的一處山嶺之中,王貴、牛皋等人肅然而立,無不悲痛,小慧在楊再興墳前已經哭成個淚人,娟兒怕其不支,緊緊扶著她。嶽飛長籲了一口氣,上前向楊再興的墳前撒了一杯酒,道:“矛子,矛子……昔有張翼德,今有楊再興!神勇丈八矛,千古傳英名……兵災負孺子,烽火護娘親……爾曾結我仇,爾曾施我恩……十年為犬馬,晝夜冒風塵,此生無所愧愧對……少將軍……”說著說著,熱淚又重新滾下來,其餘軍將士兵整齊排列,跟著嶽飛一起磕頭。
牛皋偌大一條漢子,哭得泣不成聲,連連自責去接兵的應該是自己。桂娘在一旁看著牛皋,看著他傷痛不已,也不禁悲從中來,嘴角微微抽動。朔風野大,紙灰飛揚,嶽飛發誓自己一定要還楊再興一個公道,將金賊打回北方。
卻說那杜充雖然被韓常捅過一刀,竟然大難不死,將韓常揭露給金兀術,金兀術一怒之下便命令夏金烏殺了韓常,將宇文虛中逮了起來。
夏金烏聽從金兀術命令將計就計在小商河伏擊宋軍,殺死楊再興奪得捷戰後故意跑到宇文虛中麵前彙報一番,氣得宇文虛中大罵。夏金烏一怒,便要斬殺宇文虛中,翎妃看著於心不忍,她看向金兀術,金兀術明白翎妃的想法,走到宇文虛中麵前,凝視半天,歎氣道:“宇文虛中,你挑唆我的大將,犯了軍中大忌,是你逼我殺你的,你對我來說,始終是一匹無法馴服的烈馬,但對你忠心耿耿的大宋來說,你是好樣的!你放心,你的娘和孩子我會送他們走的,你死前還有什麼要求,說吧。”
宇文虛中看了看正在抹淚的老母和不知所措的小寶,請求道:“四皇子,能否讓我最後抱抱我的孩子?”金兀術點了點頭擺擺手,士兵便解開了宇文虛中手上的鐐銬。宇文虛中強壓住心頭的悲傷,走向小寶和老母,和他們擁抱,小寶看著爹爹竟然流出淚來,道:“爹,你哭什麼啊?”
宇文虛中抹了抹眼淚,強顏歡笑道:“爹是高興的,你們馬上要回去了。”
小寶天真地問道:“爹,那你呢?”
宇文虛中整了整小寶的頭發,笑道:“你們先走,我稍後就來。記住,你要好好聽奶奶的話。”說著轉頭麵向老母,跪下道:“孩兒不孝了。”
宇文虛中的母親老淚縱橫道:“你放心,我會帶大小寶的,讓他做一個像你一樣的人。”小寶看了看爹爹,又看了看奶奶,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金兀術招了招手,便有一輛馬車行駛而來,宇文虛中將母親和小寶送到車上,車夫一揚鞭便趕離馬車而去。宇文虛中看著馬車遠去,揮手作別,這才放下心來,向金兀術道謝,金兀術笑了笑,請他回到刑台受刑。
宇文虛中笑了笑,向刑台走去,突然看到夏金烏身旁的杜充,雖然身上傷重卻依然得意地笑著看著自己,於是他乘其不備,突然撲了過來,怒斥道:“奸賊!賣主求榮,不得好死!”杜充大為驚駭,無奈身受重傷,掙脫不掉,那宇文虛中緊緊抱住他,死不撒手。未等其他人反應過來,宇文虛中和杜充已經滾入火堆,杜充發出慘烈的叫喊聲,但宇文虛中死都要拉著他同歸於盡,他越掙紮身上的火反而燃燒得更旺了……
有幾名金兵想要上前將兩人拆開,金兀術卻擺了擺手阻攔了他們,逐漸地,宇文虛中和杜充便變成了一個火球。
秦檜邀請萬俟卨到萬興樓去吃飯。萬俟卨受寵若驚,老早就來到了萬興樓,遠遠地看見秦檜的轎子趕來,慌忙上去替秦檜掀開轎簾,秦檜緩緩走出轎子。秦檜和萬俟卨走進一間包房落座後,秦檜向自己的跟從使了一下眼色,那跟從連忙打開一個盒子,隻見裏麵鋥鋥亮擺放了一千兩雪花銀,秦檜看著萬俟卨道:“秦某做事從來都是賞罰分明,幫我的人,我絕不虧待。”萬俟卨恭敬地接過這些銀子,鞠躬道:“是,是。秦相國有事,盡管吩咐。”
秦檜冷笑道:“朝廷的糧算是給斷了,我倒要看看他嶽飛還能堅持多久。”
萬俟卨諂媚道:“秦相國放心,我已通知河南各知縣,若是嶽飛來請糧,一律謝絕。”秦檜點點頭,心下滿意,忍不住打了個哈欠。萬俟見狀,道:“秦相國,您看上去有些疲累啊!”
秦檜笑道:“能不累嗎?自從金人南侵,我就沒有睡過一個安穩覺。”
萬俟巴結道:“這個嶽飛好大喜功,一點大局的觀念都沒有,這朝廷上下要不是由您來親自支撐,我大宋恐怕又將是風雨飄搖啊!”秦檜聽著舒服,裝作心憂天下道:“我擔心的不是我自己,我擔心的是嶽飛萬一打敗了,金人又大舉南下,皇上身子骨弱他還能往哪裏逃?若嶽飛全勝金人翻臉放北邊的皇上回來,你讓咱們皇上又如何自處?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