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檜笑了笑,看著王貴道:“本相公幹在身,沒功夫再囉唆了,我問將軍最後一句話好了,你隻需回答,然,或否。”
王貴木然,秦檜冷冷地看著他,他趕緊點頭。
秦檜指著張憲嶽雲被押去的背影:“我問你,你想不想像他倆一樣?”
“相爺,俺……”
秦檜打斷,嚴厲地喝道:“然,或否!”
王貴憋了半天,支吾道:“否……否……”
秦檜繼續厲喝一聲,道:“那你今天來是不是要告張憲、嶽雲謀反,幕後主使是嶽飛?”
王貴額頭上開始出汗,結結巴巴道:“我……我不知道。”
秦檜追問道:“你是不是來告訴本相,嶽飛因對黜奪兵權不滿,暗中指使張憲將嶽家軍拉到襄陽,準備投奔金人?”
王貴突然站起來,叫道:“不,不,你叫我陷害嶽大哥,我做不到!你就殺了我也做不到啊!”秦檜盯著王貴的眼睛,步步緊逼,道:“你做得到!好好想想,回憶回憶……你今天要是想不起來,可就得到大理寺去想了。”
說著秦檜再度坐下,默默地等待,沉默像一潭死水一樣迅速籠罩過來,讓人窒息。王貴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渾身不安,突然癱軟下來,坐在椅子上,喘著氣說道:“當時,太……太尉被封為節度使的時候,他說過……說過一句話。”
秦檜看了王貴一眼,並不說話,等他自己繼續說下去。王貴見秦檜並不作聲,心裏更加不安,說道:“那是在建炎三年,嶽家軍和韓世忠聯合大敗金兀術之後,高宗皇帝為了表彰嶽飛的戰功,封他為節度使,他在受封當天對著嶽家軍的兄弟說過‘我在皇陵的時候,看著太祖的陵寢就想,當年太祖皇帝是三十多歲當上節度使的,我呢?今天,三十建節我也做到啦……’這句話……”
秦檜聽過,立即拍手叫好,道:“拿自己跟太祖比,好!好!”說著大笑而去,王貴臉憋得通紅,半晌,他趴在石桌上,委屈地抽泣起來。
在大理中,張憲與嶽雲被囚獄中,身上滿是傷痕,奄奄一息,嶽雲忍不住哭了起來,張憲輕撫他的後背勸道:“嶽雲,挺住!不就是一點皮肉之苦嗎?別給你爹丟臉!”
嶽雲委屈道:“憲叔,我不是怕疼,攻城略地,鐵馬金戈,我從來沒有怕過,隻是沒想到……現在落到這些小人之手,我不甘心啊!”張憲聽過,心裏也很委屈,臉上黯然。嶽雲繼續道:“不知道我爹怎麼樣了,士可殺不可辱,這種鳥氣,我爹他怎麼忍得下?!”
張憲聽聞,也忍不住雙目含淚,舉起拳頭狠狠地砸在牆上。
秦檜從王貴嘴裏掏出那句話之後,誌得意滿,好不得意,正所謂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嶽飛啊嶽飛,看你這次還能拿什麼活命。這時秦熺回來稟報,他問嶽雲、張憲招了沒,秦熺氣餒道:“他們說是嶽家軍要籌款替傷殘士兵起樓,作為棲身之處,他們簽了給嶽飛,嶽飛沒批,寫了‘措置別作擘劃’六字。表示籌款不妥,他另有門徑!”
秦檜沉思了一下,道:“為了起樓告發他措置別作擘劃,不夠沉穩!另弄個謀反的文,把六個字,移了過去!”
秦熺笑道:“對,這就叫‘移花接木,屈打成招’!嶽飛就算插翅也難逃了!”
秦檜搖搖頭,道:“我不擔心他會逃,現在的關鍵是怎麼讓他來!”
秦熺得意道:“張憲、嶽雲一壺酒就騙到了,嶽飛呢?召他到臨安,不鋪一條血路,是沒辦法把他弄來的!”
秦檜點點頭,道:“這事我也想過,要緊的是找什麼人出這個麵?”
秦熺笑了笑,趴到秦檜耳邊嘀咕著說了些什麼,秦檜點點頭笑逐顏開,著令他去辦。此時小滿端著一碗燕窩敲門進來,秦熺離開時,經過小滿身邊,不經意看了小滿一眼,小滿低眉順眼,等秦熺走後將燕窩遞給秦檜,道:“老爺,喝燕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