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身後右邊一人可曾相識?”
嶽飛向右邊看了看,發現嶽雲渾身血痕,已經癱軟被衙役扶著,他倒吸一口涼氣,悲憤道:“此人是我兒嶽雲!”
何鑄又一拍驚堂木道:“你曾經在一張呈文上寫了‘措置別作擘劃’及‘書付張憲嶽雲閱後焚’兩句嗎?”
“這是一般卷批用語,並無特殊意義!”
“請嶽爺交代清楚所謂措置擘劃,措置哪些事情?”
“張憲、嶽雲有意在臨安籌募經費及木料起一座嶽軍樓,供曆年作戰傷殘不便的將校士兵棲身之用,我認為他二人所擬之案尚有斟酌之處,便批了如此字句。”
“可是本座手上這張呈文,其措置之事並非起嶽家樓之事,其中之蹊蹺,不知是張憲造就?還是閣下造就?”
“敢問這呈文上措置何事?”
“其上措置的是‘連接河朔,急攻黃龍,朝廷和議,不堪一顧’,嘖!嘖!嘖!他二人行徑荒唐,語及叛亂!幾番用刑,數度暈厥,不知閣下有什麼要替他們辯白的嗎?”
嶽飛看了看衙役呈給他的呈文,道:“本軍行文有個約定,把行文日期署於行文背麵,每位統製所署的位置不同,以確定這是他本人送發的行文無誤,而大人所持的行文,其日期署於行文之尾,顯與本軍行文規定不符,這提及謀叛的呈文另有執筆之人!大人以此為蹊蹺,與其廢手腳刑訊張憲嶽雲,不如去問秦相國!”秦檜在隔世聽到,一怔。
何鑄收回呈文道:“如此說來本官是問錯了人?你是冤枉的了?”
嶽飛慷慨道:“何大人千言萬語,所問不過六個字,嶽某掏心挖肺,所答也隻有四個字!”
何鑄起身道:“下官洗耳恭聽!”
嶽飛雙手褪衫,隻見他背部大小傷痕遍布,中間有四個字:盡忠報國。秦檜和萬俟卨躲在隔世窗戶後看到也不免脊背發涼,而何鑄卻不忍心看到,他自知向嶽飛構陷罪名有些難度,也不知再怎麼審下去,於是一拍驚堂木,道:“把嶽飛還押大牢,擇日再審。”於是兩名獄卒將嶽飛拖了下去,重新囚於大牢。
嶽飛回到牢房,麵色沉靜,向內而坐,想想自己保衛了半輩子的天下竟然這樣,不禁心中冰涼,而外麵的獄卒聽說關押了當今的飛將軍嶽飛,紛紛前來觀看,又要他耍一套嶽家拳的,有要他將“盡忠報國”四個字給大家看的,還有要他講講他那蓋世英雄的故事的,看到這些人,他心裏不禁哈哈大笑,可憐人必有可恨之處……
隻聽一個獄卒歎了口氣,道:“唉,都說是盡忠報國,原來是國報忠盡啊!”
另一個獄卒不解,問道:“國報忠盡啥意思?”
那個獄卒低聲說道:“朝廷回報給忠臣的是……”說著用手抹了抹脖子,另外一個獄卒立馬明白,叫道:“換作是我啊,盡什麼忠,報什麼國,隻要能讓我吃香的喝辣的,叫我去當金狗我都願意。”
嶽飛聽在耳裏,不禁哭了起來,不是為自己,不是為了皇上,也不是為了宋室,而是為了天下,為了黎民,為了民族,可惜啊……
自從孤山靈堂刺殺計劃失敗之後,大家雖然知道嶽飛被關押,但知道絕不能輕舉妄動,否則將會滿盤皆輸。這天他們在忠義社的客棧裏商議下一步行動,素素向張用問道:“你探聽到了什麼動靜?”
張用急切道:“大哥受刑以來,嶽家軍亂成了一鍋粥,朝廷擔心嶽家軍會反。我已飛鴿傳書給了牛皋,讓他少安毋躁,等待我們的好消息。對了,還有,萬俟卨今天又去了秦府,看來秦檜不殺大哥是不會罷休的。”素素咬牙道:“這個奸賊,大哥活著,他是不會消停的!明天一定要殺了他,或許還能保大哥一命。”
孟邦傑突然想起來,道:“唉,過幾天有個西湖船會,我們想辦法讓戲班子給秦檜留個最好的位置,然後我們混進去,在那裏進行刺殺。”大家紛紛讚成。張用想了想,猶豫道:“最大的麻煩是怎麼樣把秦檜的爪牙解決掉,他們跟在秦檜身邊,想下手太難了。”於是大家又冥思苦想起來,如何才能把秦檜和他的護衛分開。
自從張憲和嶽雲被無緣無故關押起來,嶽家軍人心已經沸騰,後來他們的大帥嶽飛也被關押起來,嶽家軍人人義憤填膺,隻有王貴借酒澆愁。他自知對不住嶽家軍,更對不住嶽大哥。牛皋叫他一起去找秦檜還有趙構論理,他也躲著不敢見人。牛皋氣惱,自己聚集起嶽家軍的將士,大聲叫道:“兄弟們!嶽元帥忠肝義膽,天地可照,如今卻淪為階下之囚,天理何在?天理何在?”
嶽家軍將士一起振臂高呼道:“天理難容!天理難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