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月亮再度升起,兩人來到了雅諾特巫師的門前。敲過房門,兩人正惴惴地揣測著到底會是一位怎樣的巫師時,門開了,出來的卻是個隻有十來歲的女孩。汀娜不禁一愣。女孩用與年齡完全不相符的語氣先開口了:“兩位是從東部來的客人嗎。”雖然是句疑問句,她用的卻是陳述的語氣,像是在證實一項已知的事實。汀娜點點頭,她便微笑著讓開了門:“祖父已經等候多時了,請進。”
走進房間,女孩對著裏屋喊:“爺爺,他們來了。”
“請進,兩位客人。”從屋內傳來一個洪亮的聲音。
兩人忐忑地對視了一眼,恭敬地走進屋內。
如果不是事先知道,汀娜他們絕對不會相信坐在麵前的人會是一位印第安巫師——盡管頭發已經雪白,精神卻相當的矍鑠,和那位衰老得像是一陣風就能吹跑的女巫完全不同,他看上去仍然很結實健壯;一套合身的休閑裝,使他看上去就像是個剛剛從海邊湖邊垂釣歸來的慈祥老者。特別是當老人嘴角邊浮現出和藹的笑容時,房間中的氣氛忽然融洽了起來,汀娜和尤利西斯似乎覺得放鬆了許多。
老人開口了:“我一直在等你,柯帝族的首領,自從你們離開故鄉後就一直在等,現在,終於等到你了……”
汀娜吃驚地看著老人:從尤利西斯他們離開?那是幾百年前的事啊,眼前的這位該不會也是精靈什麼的吧……
但尤利西斯知道,老人所指是自己的家族,古老而神秘的巫術與咒術通過血脈延續不斷。看著老人的麵容,尤利西斯慢慢找到了一絲熟悉的感覺,他明白了什麼,笑著低下頭:“那麼您應該知道我來這裏是為了什麼。請告訴我。”
老人點點頭:“兩天前我就感覺到了你的風之氣息;剛才,比維爾還傳信給我……”
回想起比維爾巫師的態度,汀娜小心翼翼地問:“她是不是……討厭我們……?”
老人笑了起來:“討厭?不不不,她隻是心情矛盾罷了。”他看向尤裏西斯,“本來比維爾一族並不知道你們進入冬眠狀態的事,使我告訴她們的。看樣子你是真的忘記了啊。”
聽到這話,尤裏西斯皺了皺眉,還未開口,汀娜卻搶先發話了:“雅諾特巫師,你們怎麼都喜歡打啞語啊。光是問尤裏西斯‘忘了嗎?’,‘真的不記得了嗎’有什麼用處?希望他想起來的話,不是應該把事情說出來嗎,幫他回憶嗎?”
在場的人一聽,都愣住了。過了一會兒,雅諾特哈哈大笑起來:“被小丫頭數落了呢。”
“對……對不起……我太激動了。”汀娜滿臉通紅。
“不不,你說得很對。”老人的臉上沒有絲毫怒氣,“可是,如果知道的話,你也許會感到痛苦和後悔。如果你覺得你能夠承受的話,我就告訴你……”
尤裏西斯沒想到他會這麼說。沉默了半晌,他抬起頭,直視著巫師的眼睛:“痛苦和後悔的事情已經夠多了,不在於多這麼一件。請您告訴我吧。”
老巫師的眼中閃過一絲讚許:“好,我就告訴你吧。
“五百多年前,你還沒有當上柯帝族族長的時候,曾與比維爾相戀……”
這句話就如同一顆重磅炸彈,在汀娜心上炸開了花,一瞬間,她覺得周圍的一切都離她那麼遙遠,唯有雅諾特的話在耳邊嗡嗡作響。
為什麼會有心痛的感覺……冷靜,冷靜下來,汀娜。她對自己說,這可不像平常的你。她暗暗吸了口氣,強迫自己鎮定下來。扭頭看看尤裏西斯,他也是臉色蒼白地僵坐著,一動不動。
“當然,你們最後沒能在一起。”似乎沒有留意到兩個聽眾的異常,老人繼續說著,“因為人類無法與精靈結合。且不說兩者擁有完全不同的壽命和力量,通常當人類的一方成為耄耋老人,精靈卻仍然還保持著年輕的容貌;更大的問題是,兩者結合是不可能有後代的,這對於當時即將成為族長的你,以及身為獨生女的她都是一個無法逾越的障礙。因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