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走得飛快,一轉眼,已是到了年關。
至此年尾,皇上初登帝位,大赦天下,同時清減賦稅。今年,又是風調雨順,除卻個別區域,縱觀天下,民生尤其興盛。各地官員也都紛紛納見進言,大有讚歎司空襲影廉政愛民之意,言語間頗有得意,豪言壯語中更是毫不晦澀地表達了忠誠之心。是以,今年的賀歲,尤為隆重。
因此,那原本莊嚴清冷,以冷色調為主的皇宮裏,此時也因為增添了許多節日的點綴,而變得喜氣熱鬧起來。
人人忙碌奔波,往返奔走於宮中四處。各地送達的賀禮也都在小柱子的檢視之後,源源不斷地被送到了庫房。宮中防衛也因此加強了許多。
司空襲影於是變得更加忙碌了,就連在淩憶雪眼裏看來像一直在皇宮裏好吃懶做的卓臨,也都莫名其妙地不時跟他玩玩失蹤。
“過了一年呢……來到這個世界。”
一個人無聊地站在花園裏,淩憶雪眯起眼睛,觀賞園中花枝上中新覆的積雪,輕輕感歎。即使是沒心沒肺的人,在這種日子裏,也會不由自主想起自己的親人和朋友,更何況是他。
即使是此時,花園中的花依舊開得嬌豔,除了傲霜鬥雪的梅花,寒菊,還有些他叫不出名字的花,各各開得絢爛,姹紫嫣紅,配上純白新雪,看在淩憶雪眼中,倒是別有一番風味。
“哎呀,傷春悲秋的,都快成老頭子了。”他不停地捶打自己快要鏽掉的腦袋。
“主子,小心著涼。”金兒推門出來,手裏一件白裘,體貼地罩在淩憶雪身上,係好。
“謝謝。”淩憶雪習慣性地對金兒笑了笑。畢竟有內功護身,這點寒風根本不算什麼。
金兒忙紅著臉低下頭去:“奴婢應該的。”然後,幾乎是落荒而逃。畢竟女孩已是到了情竇初開的年紀,即使是天天見到,她仍是有些無法抵擋眼前燦爛又溫柔的笑臉。更何況那由於內力精進所致,眉眼之中不時閃現的靈韻光澤,所添的流轉風情,怎是一個小小的婢女所能抵擋的。
“喂……跑這麼快,我還想提醒她不要那種自稱的呢。”淩憶雪莫名其妙地看著平日裏頗為穩重的女孩子的背影。
“主子,那個娘娘又來了。”過了沒多久,銀兒氣呼呼地走了過來,通報。
“又來了。”他亦是無奈,撫額。
話說,司空襲影登基之後,共冊立了三位嬪妃,除了淩憶雪外,便是這名滿武昭的紫月公子以及三朝元老商丞相的二女商雨惜。
然而,此娘娘非彼娘娘,若來人是卓臨,他倒是開心得緊,隻是這位,這位……也不怪銀兒不喜歡她,因為剛見那會兒,那個女人就狠狠打了銀兒一巴掌。
麵對受了委屈的銀兒,護短的他可是差點要跟人家拚命,隻可惜,那頂著惜妃名號的女子卻是一反在銀兒麵前的囂張態度,麵對他反倒低三下四,反複告罪,一臉如同受了委屈的人是她自己的樣子,讓他根本無從下手。事情過後,卻又幾次三番地到他這邊來走訪,美其名曰:聯絡感情。那副親昵的模樣,仿佛兩人是多年舊友,隻差沒在臉上刻上“我們是好姐妹”這六個大字了。
“嗯,就說我不在,好了。”淩憶雪撇了撇嘴。卓臨和風大哥都曾鄭重提醒過他,不能跟這個女人走得太近。他很聽話的,可是,這個女的為什麼就能像感覺不到他的不耐煩一樣,繼往開來地頻頻往他這邊來呢?
“晚了,她已經進來了!”銀兒沒好氣地說。
“真是煩人!”淩憶雪煩燥地解下厚實的白裘,扔給身後的銀兒,轉身向主屋走去。
“誰說不是呢。”銀兒嘟起嘴巴,也是跟著一路小聲抱怨。
當時,淩憶雪並未發現,在這個階級分明的古代皇宮裏,一個自幼受過宮訓的小小婢女即使如何受主子恩寵,又怎會敢向主子抱怨,甚至公然表明自己對別人的嫉恨,而且這個別人又是比之地位高出甚多的嬪妃?隻是,淩憶雪當時並沒有發覺,而單純的銀兒自己也沒有發覺。
堂前,一身鵝黃罩衫的商雨惜施施然坐在主座上,身旁站著從家帶來的陪嫁丫頭鵲兒。
真欺負他什麼都不懂麼?目中無人到了這個地步,簡直都讓淩憶雪無語了。真不知道風大哥怎麼可以忍受得了這樣的妻子,他略帶酸意地想。就他看來,那女人長相還不及她身邊的丫頭呢。也虧了那可憐的小丫環,平時一定沒少受這個囂張的女人欺負。想著,他不由同情地看了一眼那丫環,卻剛好與正偷偷看某人的女孩目光碰了個正著。他善意地回笑,後者卻是飛快地低下頭去,臉上布滿了紅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