蒔傑臉色一變,當即沉了下來,“什麼叫於我無關?我是你夫婿,你是我的妻,我怎容……”他忽然住了口,言語間濃濃的酸意將自己震了個透,手一鬆,那信箋悠悠揚揚飄了下來,落在地上,那細麗清致的詩句刺入蒔傑眼中,隱隱含怒。
沅有茝兮澧有蘭,思公子兮未敢言。
向魂屈身去撿那信箋,臂上繁複流裳依依垂落,掩住她瑩潤指尖一點顫。起身,故意忽略那麵帶慍色俊逸朗人,抬手往案燭一觸,那華美紙箋便散放絢麗花朵,瞬時歡快燃燒,餘下一地灰燼。
蒔傑一動不動看著她,眼中一抹落寞漸濃,轉為慍怒,再化成邪魅,擴散成唇邊漫天笑意,笑得向魂寒骨透徹。不禁打個冷顫,原來他喜怒無常的性情並未被邊疆曆練磨淡,反更甚以往。
“今日我見了豳賓,她那樣歡喜,你忍心將她毀掉嗎?”向魂見他神色陰鷙,想要分散他的注意力。
蒔傑冷冷一笑,“我既已作了決定,就不再猶豫,倒是你……”說著他伸手摩挲她瑩潔臉頰,“怎麼就不知道如何做個好王妃呢?”那噙在嘴角的一絲邪魅,似要勾去人的魂魄。
向魂隻覺寒意透骨,連連後退,這般場景昔日也曾上演,卻未有今日這般懼人,蒔傑幽深雙眸若月下無底黑潭,看一眼便要溺進其中去,再也逃不出。
羅帶一解,海棠紅紗容落地,底下單衣似雪,蒔傑笑看她漸漸慘白的臉,淩厲盡失的眸,啜嚅發青的唇,手上再輕輕一扯,白綾單衣滑落,露出瑩澤肌膚如月光清透照人。
向魂眼睜睜看著他將自己衣衫褪盡,驚駭欲絕,雙手卻使不出一絲力氣,心底淒然在喊,修桑,修桑……滿眼卻是蒔傑魅惑的顏,仿佛她隻是任性喊了他的名字,權作無助的依靠。
蒔傑修長手指描過她如雲的眉,薄唇一牽,邪妄盡現,他循著她細致的頸項一路點水吻下,撩起向魂一陣輕顫,酥麻軟意自心蜿蜒而上,眸中水霧一片。
舌尖觸到一絲鹹澀,蒔傑陡然一凝,卻見她澈流滿麵,如秋水池上殘荷凝露,澀得他心中一抽,閉眼重重一歎,將她攬入懷中,輕聲說:“對不起。”
向魂的淚卻再也止不住,前塵往事紛遝而來,萬般心結一起湧上,一片的恣意汪洋,傷到極致,卻也隻是流淚,一聲未出。
心中似被針刺,蒔傑劍眉緊擰,緩緩將手撫上她流瀉青絲,她連哭泣都這般壓抑自己,卻不知心中還鬱積了多少傷心往事。
向魂悲傷不能自已,心似被掏空,隻覺世間隻剩下她獨自一人苦苦掙紮,那種孤獨至痛的感覺瞬間攫住她,再不肯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