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皇上。”韻央再一叩首,搖搖晃晃起身,容顏如雪。
一旁豳賓掙紮起身謝禮,卻不防蒔傑冷冷一喝:“不用了!”而後摔袖而去,將個絕情背影狠狠留給豳賓。
“伯怡哥哥……”豳賓泣道,淚落如珠,往日溫情嬉戲的場麵曆曆在目,那個和顏悅色的伯怡哥哥,那個她一心托以終身的伯怡哥哥,那個俊美如陽的伯怡哥哥,那個她唯一心係的伯怡哥哥,終毫不留情將她丟棄。胸口一陣窒鬱,一喉腥熱奔湧而出,豳賓再也忍不住,一口鮮血飛濺,於蓮花青磚綻放點點猩紅,猶如紅蓮朵朵怒放。
“淑妃!”薇薇驚呼一聲,托住她搖搖欲墜的頭,輕輕放在枕上,眼中淡淡一抹歎,再細心將她裹進錦被裏,又將被角攏好。
豳賓慘淡一笑,花容不複往日躚麗,隻餘一潭死白,眼中空無一物。
向魂隻覺揪心,忍住滿腹翻騰的不適,輕輕一撫韻央,“好好看著豳賓,我先走了。”卻不見韻央半句答話,她隻是哀哀瞧著豳賓,仿佛靈魂出竅。
從未想過昔日親密情誼,會落到如此地步。向魂駭然撫心,一口鬱氣提不上,也咽不下,生生作痛。薇薇匆匆趕來,低頭在後,不覺身旁冰硯厲厲一瞪,似有怨怪,身為王妃之人,怎能略其不顧。
薇薇不由深深垂首,偷偷睇一眼王妃,卻隻見她孤清背影淩然前行,覺不出情緒,辯不見喜怒。
再行幾步,向魂忽然轉身,朝薇薇淡淡一笑,如水淡涼,“你似乎對淑妃很上心。”
薇薇亦淡笑,從容而自如,掩去心底一分異樣,“她……讓我想起絮之姐姐。”
“絮之?佟絮之?”向魂驚異喚一聲,後含愁一笑,“她嗎?倒是個倔強的人,隻是可惜了。”
薇薇深深一歎,“她當年雖入將軍府為婢,可身體之弱不比淑妃好許多,也是這樣求人救她爹和兄長,家兄著人百般照料,才漸漸好了。”
喪親之痛,痛入骨髓,更兼孤絕無依的恐懼,時時不安,刻刻噬人,這是向魂幼時便深深體味的,若無法熬過,隻有死路一條,不同的是,當時的向魂尚有母妃相伴,豳賓亦有韻央,可絮之卻真真正正一個人獨自承受,定是於冥間慘烈走過一遭。
輕輕一笑,向魂柔和道:“你若是擔心她,就常來吧,我不會怪你。”
薇薇卻搖頭,眸中淺露一絲擔憂,清亮照見向魂泠然身影,她低低道:“薇薇更擔心王妃。”
柔澈笑容瞬間從向魂臉上褪去,她靜靜看向薇薇,薇薇也靜靜含笑望她。良久,她莞爾,笑如三月春風,“謝謝你,薇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