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中向魂端然一笑,“怎麼,不滿意皇上賜婚?”
猛然回神的薇薇略有尷尬,微微紅臉,“薇薇倒不是說這個,薇薇尚有微慮,不知林將軍為何拂了皇上美意,屈居艾蕪廳呢。”
向魂聞言略有怔忡,輕一抿唇,“此事我亦有疑慮,兩袖清風也不至如此地步。”說著淺淺一笑,“或許真是‘千裏寶馬,憩息之地僅一身之距足以,何須鋪張’,他如此忠心清廉,倒是好事。”
林曾航婉言謝絕皇上恩嘉厚意,執意要在舊居住下,隻道是身兼要職,居於宮中更為方便。皇上也未勉強,隻說那座佳苑已為他留下了,並將其母隆重接於苑中住下,林曾航聞言觸動,大謝龍恩。
薇薇不置可否,隻淡淡一笑,眼前浮現西晉親王的麵容,端目修眉,膚沉笑儒,比起他的兄長李蒔俊和四弟李蒔傑,他算不得美男子,最多隻是眉目端正,唯有那股清風之姿讓人過目不忘,笑容儒雅淡遠,倒也是個遺立君子。
此番賜婚是她也不知的內幕,初聞時驚如天雷震頂,半晌才緩過神來,隻堪堪覺得不甘,一生幸福就此被左右,卻又無可奈何,再得那人一番嚴詞相迫,終於低頭。
“奴婢見過皇上。”門外離玉執禮跪下,聲音稍帶驚惶。
向魂回首,起身提裾跪下,身旁薇薇冰硯二人早早俯首在地,同呼:“奴婢見過皇上。”
那身著鑲金龍紋黑袍的男子施然負手,衣帶當風,沐一身豔陽霞輝而來,笑意盈盈盯著向魂,不見分毫喪父戚色。
“都起來吧。”蒔傑徐徐笑道,“今日朕帶了個人來見你。”說著雙手一擊,從外頭莽莽行進一個魁梧身影,步履穩健,深緋官錦繡雁銜威儀,於向魂跟前振衣跪下,“臣佟寅之參見皇後千歲。”
也不是非常洪亮的聲音,卻平白叫人安定。向魂微微一笑,虛手一抬,轉問蒔傑:“皇上,這又是何人?”
未及蒔傑開口,一道幽淒聲線迫得佟寅之抬頭——
“寅哥哥……”
向魂訝異側首,竟是薇薇愣愣失語,眸含瑩淚,又驚又喜又疑。
向魂這才瞧見佟寅之全貌,看來將近而立之年,也是濃眉大眼的漢子,膚色黝黑,並無出奇之處,唯獨那雙幽深眸子使向魂為之一窒,宛若那詭異夜宴的寒風裏,一道妖嬈而過的容顏,一雙幽燦深刻的眸,滿含仇恨,亦勾起向魂的弑父之仇。
“佟絮之!你是她什麼人?”向魂脫口而出,卻驀然怔住,絮之寅之,疑問甚是多餘。
“絮之是家妹,臣叩謝皇後厚待,殮其全屍入葬,恩如再造,請受寅之長拜!”說著他恭敬跪地,脆生生鄭重行了大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