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連日來的相處,四皇子到王府來時豳賓的雀躍,我終於明白是怎麼回事,這個明豔的小女孩,早已對四殿下傾心,卻等來了這樣的結局,如何不哀傷。
隻是為什麼,蘇向魂都能輕易得到別人如何企盼也得不到的東西,比如我的慕笛,豳賓傾慕的四殿下,比如無上的地位,比如風光的命運,比如……那樣清絕的容貌。
當一個女子開始嫉妒另一個女子,便會覺得自己盡不如人,亦會在她麵前矮一分,即便要鬥,也已輸了大半。
向魂大婚那天,我看見慕笛眼中強忍的淚,和眉心緊緊鎖住的傷痛,心裏刀割一般難受。
我一如既往地照料慕笛,一樣盡心盡力地持家,而他對我的態度也終於好轉,再不是一言不發,偶爾也會同我說幾句話,聊一聊看過的書籍。他是愛書的男子,亦喜歡撫琴,高興時會與我說各種有趣的故事,書中的典故,我也聽得認真,但他從來不會撫琴給我聽,每次都是我偷偷立在他身後,看見他修長手指靈動地在琴弦上飛舞,心中一陣歡喜一陣失落。
他說過,這一生,自己撫琴隻為討一個人的歡心。
“小姐,好了,你看看我梳得如何?”笙兒另取了一麵銅鏡擺在我腦後,映出別致的發髻,我這才回神,卻聽她言語帶笑問我:“小姐在想什麼呢,那麼入神。”
我笑了笑,掩飾心頭莫名的失落,“沒什麼,你隻管做你的事,哪那麼囉嗦。”
笙兒是我的陪嫁丫鬟,從娘家帶來的,自小她就服侍我,是別人不能比的貼心,可就算是她,那些事我也說不出口,成婚一年多了,慕笛從來沒有碰我。臥室邊上有間書房,僅用一扇門相互連通,他便睡在那裏,每天早晨不等我起床就過來,什麼話也不說,然後獨自推門出去。
我想盡辦法接近他,可最多也隻換來早晨他的一聲平淡招呼,一切仍是老樣子,他睡他的書房,我睡我的鸞榻,彼此各不相幹。
“世子妃,殿下讓奴婢來問一問是否妝扮好了。”門外有丫鬟呼喚。
“你去告訴殿下,就說世子妃一會就到。”笙兒揚聲應答,然後扶著我小心出了門。
慕笛依舊是一身白衣,卻在外麵套了一件絳紫紗,覲見皇子總是要禮數俱全的,我看見他微揚的眼角,含笑的唇畔,白衣勝雪佼如明月,儼然是我夢中良人的樣子,不覺看得癡了。
他伸手扶我上馬車,掌心裏一道溫潤,自那一點向全身蔓延開去,令我不覺揚起了唇角,這是我們能靠近的,最近的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