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月後.
雖然已經都快立夏,但是C市的夜晚還是有些冷,懷裏的花卷似乎非常不樂意這麼晚了還在外邊,懷念起黃樂浩家裏張靜的懷抱,吱吱唔唔的準備折騰。
穆夕月被小風一吹,心裏有些涼,感覺到懷裏的小東西準備要鬧騰了,便用著顫音威脅道:“餓了吃,困了瞧。難得一晚上沒在家裏,你就想折騰是吧?嫩信不信我打嫩啊?(你信不信我打你啊)”
穆夕月在車站坐了45分鍾,才終於下定了決心。三個月來,穆夕月所有的心思都在花卷身上,爸爸帶著媽媽回了老家,空無一人的家,穆夕月也沒有回去,就在C市找了個擰包入住的單身公寓,極少出門。總之安全的渡過了這痛苦的三個月,在這三個月之前,穆夕月本以為自己會和空虛,寂寞,冷中渡過,可是往往剛有這麼一點點無病呻吟的時候,花卷便用著她的哭鬧聲威脅著穆夕月:“穿上衣服,滾!”
她終於懂了什麼叫為人父母,從學著識別奶粉,高脂的不能喝,喝了花卷要過敏,市場上琳琅滿目的品牌,各種各樣地配方,到最後穆夕月才明白,其實真正能喝的沒兩樣,而且動不動都會有毒。
一直到摸透了自己女兒的脾氣,除了早晚在窗口陪著她看會日出和星星,一般還是沒有太多的過場。隻是不能離人,就算是睡著了,要是旁邊沒有人,過不了一會兒,便又吵又鬧。穆夕月開始佩服起黃樂浩和張靜起來,為什麼這死小孩在他們的手裏,就不吵不鬧?
每一天都很充實,充實到穆夕月覺得自己和這個世界又脫了關係。直到媽媽錢贏麗的電話打來了,告訴了穆夕月他爸的事,穆夕月才知道自己似乎真的有些沒心沒肺。
就在車站這坐著考慮是不是要去買車票的這45分鍾裏,穆夕月還在考慮著是不是要把花卷又送到黃樂浩家裏,思考著自己的媽媽爸爸看到自己女兒的反應,會怎麼樣?
穆夕月的頭腦風暴?她似乎在腦子裏斷定了見到父母的樣子。
媽媽錢贏麗來車站接自己,然後我把花卷遞到她麵前:“媽,這是你的孫女!”
“誰的?”
穆夕月自己也在糾結誰的,花卷到底是誰的?
最終還是無果,自己的女兒到底是誰的?這就是在這裏坐了45分鍾的意義。
花卷是誰的?三個月來,穆夕月看著呀呀學語的女兒,越來越搞不清楚。眼睛像自己,又大又圓,睫毛又有自己一半長了。可小鼻子小眼睛,卻和張默小時候長的一模一樣,特別時常呆滯呆滯地看天花板的樣子,更是一個模子印出來般。
或者是老天爺在報複自己,九月的那一次B市與張默的見麵,就這麼一次,就改變了花卷的爹麼?
和成子玉在一起的時候,總是沒心沒肺,自己也一直以為花卷的爸爸是成子玉,因為無論如何,穆夕月也不願意相信這個孩子的爹是張默。因為回去以後看到自己的爸爸和媽媽怎麼說,或者他們一眼就能認出來是張默的種。
最好的辦法,當然是不帶花卷回去,可是值得相信的又有誰呢?張默?成子玉還是黃樂浩?
成子玉張默都是結了婚的,再說爸媽都認識,黃樂浩在他們麵前,倒是清白,可是自己失憶過後,將那一次去找張默的事套到了黃樂浩的頭上,這又怎麼有臉再去找他們。
忐忑不安的穆夕月害怕了起來,可是已經坐到了歸家的車。今天是五月十七,回老家這種小縣城的車很空,穆夕月抱著女兒,看著窗外,花卷也似乎是懂穆夕月一般,在她懷裏看著窗外飛速而過的樹。
很意外的來車站接自己的是爸爸,看著他的身影穆夕月幾乎是要哭了出來。短了幾個月,穆剛似乎又老了不少,頭發幾乎是全白了。
穆夕月有些害怕,有些迷茫,終於還是硬著頭皮抱著女兒下了車。
穆剛遠遠的走了過來,穆夕月這才清楚的看到他臉上的皺紋,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已經深得這麼明顯,如刀刻上去的一般。
穆夕月哽咽著說不出話,花卷做了一個出人意表的動作,向麵前這個白發的老人伸出來手。
穆剛被女兒手裏的寶寶嚇了一跳,可是看到花卷的笑臉,看著這個眼睛裏透著清爽明亮的嬰兒,對自己伸出的手,忍不住將她抱到了自己懷裏,伸舌頭逗了逗,花卷便咯咯咯的笑了起來。
穆夕月本想說,這個孩子是朋友的,自己負責照顧,還編了一套自以為是的說詞。可是此時看到這樣的場景,卻是什麼也說不出來,倒是穆剛先開了口:“怎麼就你一個人回來,你的助理呢,我還以為他和你一起回來。”